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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他说话间,有微微的暖意扑在她微凉的耳廓上
不知是因为脚下的摇晃还是因为这缕太过靠近的气息,他对着说话的那一侧身体,从耳根开始酥软,麻了一片。了了待在他怀里,蒡然生出一丝放松至极的困意
她知道他喜欢她啊,一直都知道
可知道是一回事,听他说出来是另外一回事
她不想思考自己该如何回应,逃避也好,掩耳盗铃也罢,她只想蜷缩在这一隅,享受这短暂的属于她的片刻。船笛鸣起,声线嘹亮地提醒着码头上的工作人员,船只即将靠岸
轮渡下客要按先后顺序,得等着搭乘轮渡的车辆先一步下了船,其次才轮到乘客。这个过程所需的时间只长不短,坐惯了轮渡的岛民没有一个是急躁难安的,即便是游客第一次上岛,也在船工的解说和兜拦下,耐着性子等通行。裴河宴就更不着急了,他抬眼看了看还在找角度停靠码头的轮渡。他周围的乘寄,已经随着船只靠岸,渐渐往船尾汇聚,等待下船动机喷薄的柴油味浓烈得直冲鼻腔,他怕了了不适,刚想松开她看看情况
不料,他刚拉开一点距离,一直犹豫着不敢回抱他的了了在本能的驱使下,用力地搂住了他
她脑袋有点疼,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将身体对酒精的排斥全都反馈给了她的神经
“是不是不舒服?”裴河宴问。
了了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你不怕又犯戒吗?”她的声音闷闷的,“上回不过是察觉自己有点动心就跪了这么久的佛堂,这次打算跪一个月?裴河宴愿本以为她没听清,或者是故意装作听不见,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没想着拆穿,也不打算追问在处理感情上,他一窍不通,只有本能。
所以闻言后,他握住了了的那只手微微用力,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心
“这次不用跪了。”他轻笑了一声,解释道:“同一个戒律,忏悔了一遍仍旧要犯,就算破戒。我第一次忏悔,悔得不是犯错,而是持戒不严,明知故犯。“破戒了会被惩罚吗?”她忽然有些慌,总觉得是自己失了分寸,才导致他又一次踩到了边界。
“会。”他看着了了的眼睛,像是能猜到她正在想些什么:“要是以失去你为代价,这戒不持也罢。这样的话,他说第一遍时了了尚可以欺骗自己,他是在同她开玩笑。可说了两遍。三遍后,她再也找不到他不是认真的借口她脑子里翻翻覆覆回荡着的只有一句一你疯了吗
轮渡上的轿车全部顺利下了船,现在轮到了乘客。
有船工瞧见船头还有人没走,扬声吆喝了一句:“下客了,赶紧下船了。
裴河宴回头看了眼出口,牵住她先往码头走
了了被他这么一吓,已经清醒了不少。虽然路还走不稳,思考却没有问题。她犹疑地看了眼被他牢牢牵住的手,反复思忖着眼下生的这一切是噩梦的可能性有多大。但要说突然
也不突然
裴河宴消失半个月再回来后,表现得一直很反常。接送上下班这事也就算了,受益的也不止她一个人。可邀请她逛市、出门散步会顺路给她带糖果以及特意替她去买鲜切花等种种,都不是以前的裴河宴会去做的,了了并非完全迟钝无感,只是壁画收尾在即,她实在分不出闲心去猜测他的动机。只要他们谁都不踏过边界,有些事装聋作哑了又如何?她甚至有想过,他可能是在用这最后的时间在和她道别,
优昙法界一别,也许就再也没有下一个春天了,
了了神思恍惚,忘了留意脚下。从轮渡踏上码头时,险些一脚踏空,陷入轮渡和岸口之间的缝隙里。好在裴河宴一直牵着她,在她踩空之前,横揽住她的腰直接把她从轮渡抱上了码头。
脚下终干踩稳后,了了反而有些不太习惯。身体里的水平线像是还在海上飘荡着,摇摇摆摆的没个消停她像是才从刚才的对话里回过神,-
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可攥住了他,看着他漆黑的正认真地回视着她的双眼时,了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能说些什么呢?劝他清心寡欲,不要多想
可牵也牵了,抱也抱了,这一晚生的所有都是踩着她设立的边界线在不断逾越,她还怎么做到假装什么都没生她刚从一个漩涡里出来,又陷入了另一个
她简直厌烦透了这永无止境的别扭与取舍,好像这些考验全是看她善良可欺,故意留在路中央,明晃晃地想要绊倒她。只短短一个瞬息,裴河宴明显察觉到她的情绪从翻覆到收敛,像是在临界点时选择无声塌缩的能量黑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危险至极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攥着自己的手牵入掌心里,适应着她的步伐,慢慢走上廊桥
海风经过桥面时,风势如穿堂而过,更显嚣张。那尖锐轻啸的海风似一只手般,将她尾垂垂欲落的真丝圈直接拂落。失去桎梏的长瞬间披散开,凌乱地在风声里翻着卷
她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转头去追圈。真丝圈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转眼就吹落至海面,混着水藻被海潮推拥着逐渐飘远一个圈,丢了也就丢了。可这会她就是觉得莫名委屈:“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
意思啊?‘
“我已经很为你着想了吧?我要是想跟你纠缠,我又不是豁不出去。你不能看我好欺负,就一边勾搭我,一边又要求我管住自己。”她眼圈微红,连嘴唇都在颤抖:“裴河宴,你太欺负人了。她这头散乱,又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实在有些可怜,可怜得让裴河宴忍不住想笑
他确实也笑了出来:“你想哪去了?
他上前一步,褪下自己腕上的单圈沉香,将她的头拢到一起,用手串挽了三圈固定。做完这些,他甚至细心地将她爱间的头勾至耳后。“圈丢了就算了。”他轻声哄道:“沉香送给你了,它挺贵的,你应该会喜欢?
了了眼泪都挤好了,一听他说贵,耳朵默默竖了起来,问:“贵?多少钱?
“惠安系沉香,还是14尺寸的沉水珠子,大概五万吧。
了了嘶了一声,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这会正帮她固定头的沉香,瞬间觉得自己这脑袋都金贵了起来。她稀罕极了,一颗一颗地摸过去,等摸了半圈终于想起自己被打了岔,可这会再酝酿情绪怎么也找不到方才委屈的感觉了谁脑袋上顶了圈五万的沉香还能委屈得起来啊?裴河宴抬手,替她擦了擦眼角:“不用你克制自己,我自愿还俗了,了了。
一句话,平地起惊雷
了了顿时懵在原地,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还俗?
”是。”他没解释太多,只简单陈述了结果:“还有半个多月,还俗仪式完成,我就和佛家再没关系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这句话说过了无数次,他一遍遍提起,早已熟练到麻木
但了了知道,他绝非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冷静
“再没关系了”这五个字,说出口时轻飘,可连她听着都觉得刺耳,他作为当事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毫无波澜呢?了了这会彻底酒醒,她没能掩饰住自己的错愕,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裴河宴独自捱过了这么多个难眠的夜晚,至今他都不愿深想此事。可所有的粉饰太平与若无基事在她这样的眼神下,逐渐分崩离析他低头,近到少都快碰上她“别这么看我。
她的眼神不仅令他觉得难过,还感到了羞愧。像是他没能做好她的榜样,辜负了她的期待一般,令他堵闷得有些喘不上气了了听话地移开了目光,可不看着他,难过的情绪反而越堆越多
“这件事是已经决定好,再无法更改了的吗?”了了间
“是。”裴河宴回答
了了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好一会
酒精作祟,她今晚的情绪起伏堪比风暴中的深海。那些在平时总被她隐藏起来的坏情绪像是一个个找到了出口,在她的囚牢中疯狂嘶叫,以她目前的状态,她完全无法处理和裴河宴有关的所有事。任何一点信号,都会触她敏感的神经,令她难过得想器“我酒喝多了会哭。”了了提前预告,“我万一没忍住,你不用当一回事。跟你的关系不大,是因为我从小就很爱哭。她不想停下来,让脑子有思考的余地,几乎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平常也不这样,很少喝酒,就算喝酒了,只要在我开始胡思乱想之前能够睡着,我就会很安静。“了了,”在她开始胡言乱语之前,裴河宴就打断了她:“你不用因为这件事有压力。
她停下来,看着他,有些愣
他之前没立刻告诉了了,就是猜到她不会因为他选择了她而感到开心。就和十年前,了致生放弃自己的理想去选择了了一样,她会在无数个了致生受挫或不得意的瞬间去麦怪自己可今晚,像是误入了婆罗梦境一般,一切都生的太自然了。
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细软的头在他的掌心里留下了很柔软的触感:“我很愿意告诉你我是怎么想的,但今晚好像不太行。了了对这句适的言下之意领悟得还挺快,他就差明着告诉她一一你今晚脑子不太好使,聊不了这么深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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