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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另一端,杨晓旭背对着林淮他们,眼眶有些红,心脏泵出的血液好像来自地底的岩浆,他胸口一片滚烫,全是不能说出口的思念和疑问。林淮他们站在不远处也没声,他们第一次看见杨晓旭这么严肃,这么严肃地喊赵嫣,平时他那么温和,现在却这么冷,没有表情的他看起来更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林淮皱紧眉头,知道嫣儿被抓现行了,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大事儿,而嫣儿并不占理。看着眼前的杨晓旭这个样子,他狠了狠心,走上前半步,鼓起勇气说:“喂……”他还没说什么,就被邓泽宇上前捂住了嘴,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人家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你插嘴干什么……让他们俩好好沟通下,赵嫣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说着,他拍了拍林淮的后背。林淮也没再说什么。
杨晓旭听见了林淮喊他,但他当做没听见一样,没有转过身来。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最重要的,是电话那端,那个人的答案。
才过去短短几秒,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很漫长。但答案终将揭晓,这些都是时间的问题。
电话这端,赵嫣抬头仰望星空,广袤寂寥的星空并不能给她慰藉,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开头,怎么结束。而电话这一端,那个人还在等待。
她挂了电话。杨晓旭等了几个月后,依然没听见她的声音,等来的,仅仅是通话结束的电波声。缓了几秒后,他把手机慢慢放下,低下了头。
“旭哥……这没什么,赵嫣是个好姑娘,可能真的就是工作太累了想出去一个人玩儿几天嘛,别想这么多……而且薛妮这段时间我们不也是联系不上吗?说不定她俩就是一起出去玩的,闺蜜间相互帮衬嘛。”邓泽宇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按在沙上让他坐下来。
“对呀……”谢序林看杨晓旭没说话也没什么反应,帮着一起劝杨晓旭,“之前赵嫣她的上司不是都欺负到她的头上了吗?连他的老婆都来作威了,赵嫣再怎么脾气好也忍不下来呀……那个什么李英荣虽然被撤职了,但我们赵嫣不还是可以不留在这家公司,去其他公司上班吗?换个工作环境,这样她心情也好些。”
只有林淮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杨晓旭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也没看他们,只是给自己继续倒了杯酒,喝了起来。但他这么沉默着,真是让人有些担心,还有害怕。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害怕他,害怕他们的朋友,以杨晓旭的品性,他们都知道他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儿出来,他也没对他们火,但他们都有这种心情,都能感受到这种情绪。这种感觉是他们很少接触到的,说不上来什么异样,但就是觉得不好招惹。这种失意的模样,看来他是真的有认认真真对待这段感情,有认真把嫣儿放在心上。而嫣儿,是真真切切地把他甩了,把他伤了。
三四年前杨晓旭仅仅只是告白被断了联系,就独自走了三年。而这次,嫣儿他们的关系,结局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恐怕这次,杨晓旭不会这么轻易放手。
“赵嫣她之前,跟你说了些什么。”杨晓旭把酒杯放下,抬起头望着林淮,声音因为短时间灌了烈酒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嘶哑,还很清冷,和平时温和的样子截然不同。其他两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缓和这时的气氛,即使是这样,他也是好好问的,只是情绪使然,他无法做到平时的谦和。
“她……跟我聊的很少,兴趣也不高。隔一段时间打一次,电话就是这么打着,谁也不说话。”林淮知道谎怎么也圆不下去了,现在倒是插着兜,心里没什么畏惧。
“她身边有薛妮吗?”杨晓旭轻轻咳了一声,又在倒酒。
“我不清楚。”林淮的语调也是很冷淡,他知道赵嫣对杨晓旭的态度,虽然不清楚她这次突然离开的原由,也知道其中肯定不是因为杨晓旭,但他很清楚,嫣儿现在的做法,就是很直接地告诉他们,她不要杨晓旭了。即使是赵嫣自己的问题,他也会坚定站在赵嫣这边。
杨晓旭倒是像没听见他的语气一样,继续说:“那你怎么放心她跟大家都断了联系,一个人在外的?”
“我相信她。她不愿意见你。”林淮这次说的很笃定。谢序林听见他说的这么直接,怕现在情绪上头的杨晓旭跟他撕破脸,连忙打断林淮:“你酒才喝了多少怎么就醉了?别乱说话。”林淮听见了也没反驳。
杨晓旭听他这么说,手握紧了玻璃杯,语气和刚才一样,只是冷:“是她跟你说的?”
“这么明显你还看不清楚吗?还是你不愿意知道,自己骗自己?”赵嫣不会再跟杨晓旭做朋友,林淮知道她的性格。为了避免和杨晓旭再多接触,打探到嫣儿的消息,他也不会再跟他维护关系。话说难听些,赵嫣说不出口,他就替她说。
“林淮!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把你的嘴闭上!你是想散吗?他们两个散还是我们几个朋友散?”邓泽宇听不下去,冲林淮大吼。他知道,林淮说的越来越过分,杨晓旭怎么可能没有脾气。
“这就是,事,实!”林淮也冲他吼。
“砰”的一声,不远的暗处,是玻璃杯被砸碎的声音。大家都静下来了。
是杨晓旭。他低着头,众人看不到他的神色,沙旁的玻璃杯在地上来回滚着,声音很清脆。他在他们的目光下站起来,走到林淮跟前。林淮仰头望着他,把插在兜里的手伸出来,握成了拳。
而杨晓旭的目光很冷,很冰,呼吸之间,有酒的气味,但他意识很清醒,他伸出手拎着林淮的领子,一字一句地说:“这不是事实。我没亲耳听到她解释,你们说的都不算。还有,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儿,你以后,不要管。”说完,他松了手,林淮却因为他的力道后退了几步,谢序林上前挡在他的身后接住了他。
邓泽宇看着杨晓旭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杨晓旭披上大衣,理了理领口。转身要离开。走之前,他没转过头来,只是停了下,说了声“对不起”,大门的铃铛响了,人已经走了。
看他走了,林淮和谢序林坐了下来,两个都背靠着沙,长长地呼气。只有邓泽宇还朝着门口杨晓旭离开的方向站着,一动也不动。
“你也被吓着了?动都不动,最近常常这样。”谢序林伸着腿轻轻踹了踹他。邓泽宇低下头,后退半步,一下子坐了下来,又给自己灌酒,一口气喝完剩下那半杯。
“我说你也是,不知道杨晓旭正在失意吗?还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他们俩的事咱们就不要管了,是分是合的都是我们的朋友。你今天胆子真大,杨晓旭那脸色那么吓人,你都敢这么说,太帅了,我都有点佩服你。”谢序林转过头来拍拍林淮的胸脯,没拍几下手就被他推开了。
“实话实说,给他点心理准备。嫣儿不可能躲他躲一辈子,早点说他早点清楚。”林淮在额头上抹了把现在才出来的汗水。
“赵嫣是怎么想的?旭哥这么好,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男女关系也很简单,知根知底的。我是女的我就想嫁给他。关键我不是啊,人家也不喜欢我呀!就李英荣李禽兽那事儿,不也是杨晓旭知道了第一时间给摆平的吗?”谢序林把脑袋放到沙榻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不知道别胡说!他是优秀,我们嫣儿也不差!”林淮坐起身来要跟谢序林争辩。
“那你说,赵嫣为什么不要他了?”谢序林现在说话也有些有气无力,像是逗着林淮。
“她是……她是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儿,你懂什么?别乱八卦!”林淮虽然不知道具体缘由,但猜得出主要原因。
“这……还有什么坎儿跨不过去呀,像杨晓旭,一出生,都没了世界上99%的人的烦恼!”谢序林双手在空中比划着,直叹气,他不理解。
“有钱有颜人家女孩儿就必须喜欢吗?谈恋爱还得是两个人的事儿。”邓泽宇刚刚就这么听着,一直在一点点地喝酒,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对,你就低俗,俗不可耐!”林淮了解谢序林这个人,虽然话不太中听,他们也知道,他就是开玩笑,顶多趁着酒劲个牢骚。
“我说你,你怎么突然来劲了?”谢序林也是自嘲地笑笑,后又指着邓泽宇佯装生气。
邓泽宇没理他,喝了杯里最后的酒,手一推把小酒杯放到桌上,酒杯随着力道撞倒不远处的玻璃小酒杯,几个杯子落到了地上,也摔成了碎片。他起身整了整衣服,留下句话:“走了。”
“诶——今天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儿?你们都要赔啊!”谢序林扶着额,懒得起身,踹了踹空气。
“人都走远了,别白费力气。”躺在他旁边的林淮也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们两人瘫坐在沙上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
而赵嫣,长长地望着远处的天空,夜风把她的泪水吹干了,她等到心静下来了后,回到车里,轻轻躺在薛妮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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