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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冉诧异,“就这点?”不足以让他烧了和离书啊。
封胥也察觉出来了,偏开目光,随口道:“旁的,就说了一些相貌平平之类......”
“他嫌弃我相貌?!”他那样的相貌,居然嫌弃她?这简直就是侮辱,姜云冉脑袋一下炸开,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虽比不上长公主长得倾城,也算是模样周正,在昌都若是不戴面纱走在街上,年轻公子也会回头......”
封胥随她的话望去,细雪拂面,她脸颊生了两抹动红,他不是没看过长得好看的,却不如眼前这份灵气动人,恭维道:“姜姑娘确实生得如花似玉。”
这话咋一听像是故意揶揄她,自己夸自己,是不好看,为了找回点面子,证明不是自己胡扯,便兜底道:“不满参军说,我从小就有一位表哥倾慕于我,要不是他封胥横插一脚,我俩早就成了,轮样貌,甩他封胥十万八千里。”
封胥:......
扶着她的手陡然一松,努力去回忆姜家的宗亲,他连她名字都不知道,还是问的冬,更何况姜家的亲戚,他恐怕是一个都不认识,旁的就算了,定要查查看,她那表亲是谁?长得有多好看......
言语也冷了下来,淡淡地道:“话是他说的,姜姑娘同我理论有何用?”
也对,姜云冉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失言,万一他那话是真的,他才从‘将军’面前讨了她,转过头听她说起自己的表哥,任谁也高兴不起来,真心地解释道:‘当然没有参军好看。’
封胥笑笑不应。
晚了。
回到营帐,封胥继续卧榻,半躺着捧起书来看,似乎对她那句话当真介意了,不再看她,也不同她说话,姜云冉窥了几眼,见他眼皮子下敛,休闲得翻着书页,神色如常稳如泰山,又看不出任何破绽。
事情到底是个什么走向,她忽然摸不透了。
安静了好一阵,姜云冉回过神来,恨自己何时这般扭捏过,直接问不就行了,“参......”
刚开口,外面淮冬捧着托盘进来,走到她面前,垂目道:“二夫人,该用饭了。”
这才想起来她还没用早食,道了谢接过来,放在了木几上,抬头问榻上专心看书的人,“参军用过了吗?”
封胥点头,“嗯。”
“那个,参军......”
“食不言寝不语,姜姑娘吃完早饭,别忘了晚上的那顿豆腐。”
愿意吃她的豆腐,那就说明没有闹僵,姜云冉笑着应了声好,心里打起了主意,那人手短,吃人嘴软,到时候她再看看盘问,他和‘将军’之间到底做了什么样的买卖。
用完早食,姜云冉便去了火房,同安婆婆要了豆子,用烫水泡在了盆里。
有了上回的夹生饭,安婆婆见她来了如临大敌,生怕她来祸食材,所幸她只要了半袋豆子,见她坐在马札上,盯着盆里的豆子发呆,递给了她一盏茶,主动同她聊了起来,问她:“二少夫人是要做豆腐?”
“嗯。”姜云冉满脑子都是自己被送了人的荒唐事,并不知道安婆婆是跟着封胥从昌都过来的,随意打听道:“婆婆眼里,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安婆婆一愣,道是两人才相见还在磨合,便顺着她的话答道:“二少夫人如今已见到了人,还用问我这老婆子?”
旁的不说,就将军的人才,在昌都排前三是没问题,如今二少夫人来问了,她自然是要夸一番,讲了一段他儿时的趣事:“将军十岁那年,路径唐州之时,因人才出众,当地人又不识其身份,一位富商壮胆将其绑了,说要带回去给自家闺女当上门女婿。”
姜云冉愕然,就他那样......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了那张胡子脸,实在想象不出是什么样的画面,随后恍然大悟,难怪有那么大的自信,定是属于少年惊艳,后来长残了的个例。
“少夫人与将军已见了面,心里多半也有数,不需我这老婆子多说,俗话说缘分天注定,少夫人能找到这里来,一切都是缘分。”
可这不是缘分吗,不到这儿来,也遇不上参军。
姜云冉听出来了,安婆婆对‘封胥’挺了解,又问道:“将军胸襟如何?”
“少夫人放心,将军待人最是宽厚。”安婆婆笑着道:“将军一向以德服人,待手底下的人不薄,是以,跟着他的人都是忠心耿耿,个个都愿意与他出生入死。”
这话听进姜云冉耳里,又是一阵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回她对参军的话,他信了八成。
“那他对参军怎么样?”
“哪个参军?”安婆婆疑惑地问道:“少夫人是说柳百言?”
“对。”昨儿她问过了他的名儿,就叫柳百言。
“柳参军家中父母走得早,从小就是个孤儿,早年寄宿在外家,虽看在名声上,给了他书读,暗地里却连饭都吃不饱,后来参加科考谋了一个秀才在身,被外家的几位公子嫉妒,对其一顿暗棍,打得半死不活,将军恰好落过,将其救下,这才带来了军营......”
果然是有一段辛酸史。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说的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傍晚时豆腐做好,姜云冉给安婆婆留了一碗,余下的装进了罐子里,全都端到了封胥的营帐。
多可怜的人,长得那么好,不由暗自发誓,自己要是以后真跟了他,她保证不会让他挨饿。
今日是除夕,营长内也放了一盏红灯笼,封胥刚沐浴过,散发盘坐在床榻上,跟前摆满了各类大小地图,对着灯火仔细地看着。
姜云冉在外褪了鞋,踩着兽皮,把罐子放在了木几上,拿碗给他剩了一碗,热心地碰到他跟前,“参军,豆腐好了,趁热吃。”
封胥早听见了动静声,余光也瞟见了她,闻言把跟前的地图收好,腾出手来接了过去,看着碗里豆花的颜色,泛着淡淡的青色,瞧起来很有食欲,纳闷她饭做不好,豆腐倒是拿手,问道:“你家是做豆腐的?”
这话他要是以‘将军’的身份问,说不定会遭她一顿暗骂,连她家里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还与她成了亲,但他如今是参军,还是个出身可怜之人,姜云冉一张脸和颜悦色,声音也柔和,耐心地道:“嗯,我姜家便是做豆腐起家,小时候家里也穷,三顿都吃不上啊。”
这话多少有些夸张,家里有一门手艺在,一日三餐还是没问题,且她出生时,家里已有了起色,哪里出过什么苦。
她故意卖惨,把自己也说得可怜,一半是同情,一半是想与他亲近,出身相似更容易放松警惕,说出心里话。
这一招挺有用,封胥果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无心于这门亲事,对姜家不太了解,但多少也听说了一些,知道是个富商,疑惑道:“姜家之前穷成这样?”
姜云冉点头,“要不怎么会攀上封家呢。”要想对方交心,首先得自己交底,让他知道她姜家是个什么样的家族,她慢慢地道:“姜家世代为商,到了父亲那一辈运气好,遇上了顺景帝,放宽了科考资格,我父亲中了年举人,赐九品官,姜家三代内总算出了第一个官。”
见他听得仔细,并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姜云冉接着道:“但姜家的气运,也就到此为止了,顺景帝在青州驾崩,赵帝上位,姜家没有背景,又是前朝皇帝提拔起来的人,加之父亲又是个倔脾气,万事良心为先,官途算是到了头,他不‘努力’,姜家人着急,尤其是看着比父亲还要晚起步的人,个个都站在了头顶上,只能想发设法替自己寻出路,我便成了最捷径的途径,中途他们见我似乎不是那块料,也曾放弃过,谁知道这泼天的富贵当真就落到了我头上......”
“原本就不是该我享受的东西,如今还回去,我并无遗憾,我喜欢书生,喜欢能陪我诗情画意,花前月下的英俊郎君,若非这一桩婚姻束缚,我也能依着自己的喜好去寻,参军同我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真假,但我宁愿都是真的,抛开道德不说,我对参军确实是一见钟情,参军放心,只要将军和封家的人不为难咱们,姜家的人都会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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