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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小蝶拍我的背,“用鼻子吸气,一,二,再用嘴巴呼出,一,二。”
我本能的想将她推开。事实上,若是对其他小马,或许我早就这么做了。歇斯底里的火焰正灼烧着我的理智,我迫不及待地想继续练剑将其泄。不过,面对真心为你着想的善良元素,任何小马都无法抵抗的吧。在意识到自己迷失在小蝶的温柔乡中后,我简短地咒骂一声,不情愿地任体内的怒火消退。
“甜贝尔,你的表现和无法好好适应新变化的小马一模一样”,小蝶一会后说道,“可以想象,你过去几个星期一定过得异常艰苦吧。尽管有朋友和家人的帮助和支撑,我依然能感受到你心底的那份失落和沮丧。”
“啊哈”,我颓然倒在草地上,“其实近些天来出现的每只小马都有着相同的感受吧。”
“可从他们那里我并未感受到如此的愤怒绝望”,小蝶抚开脸上树枝,在我身旁坐下,“其他小马也一样的困惑疲惫,可他们也因其他小马的陪伴而欢欣雀跃,而你则完全相反。”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言不由衷,“我本来就孤僻内向,不喜欢社交。”
“你我都知道还有比这深得多的原因”,小蝶指向我的长剑,“如果只是需要独处,你不会如疯了般奔跑叫喊。”
我脸颊烧:“这-这个啊,呃……”
“你有理由去愤怒”,小蝶温婉地道,“我们遭受背叛,我们遭受伤害,我们遭受愚弄和放逐,我们所知的一切都遭受质疑,可放纵愤怒只能将你毒害。我们都可以帮助你、支持你,可如果你紧闭心房,我们只会无能为力。”
我没有抬头看她。我不能。我甚至那双善良关切的双眼中暗藏有什么无可抵御的力量。放在过去,我根本不会迟疑,可即使看起来相同,说起话来相同,甚至闻起来也相同,现在的她也不是我的阿姨小蝶。她是个披着小蝶毛皮的陌生人,面对她,我不会轻易袒露自己的内心。
我解开带,让鬃毛恢复以前的式样:“可您根本不了解我,对您而言,我不过是街道上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嗨呀,我甚至都不能再说了解您了。”
小蝶弓起眉:“我确实没有过去的记忆,而且我承认自己不确定到底还想不想要回。可是或许你可以告诉我,我真的和过去的自己截然不同么?”
我哼声:“不,您和过去几乎一模一样。”
小蝶伸出翅膀环绕我:“这是旧小蝶看到你沮丧时会做出的举动么?”
我咯咯笑:“她早就会这么做了。”
小蝶也笑起来:“我只是不确定你是否会抗拒,毕竟,你可比看上去大得多了。”
我摇头:“我永远不会拒绝来自您的拥抱。”
小蝶微笑着看向遥不可及的远方:“或许是来自本能,抑或是曾经记忆的残留,当我看到你,看到一只背负着整个世界重量的悲伤的小雌驹时,我只想尽我所能将你安抚。很抱歉,我不是你想要的那匹小马,可随着时间流逝,我希望自己能替代她。”
这就是我一直碰到的问题。每当碰到一匹小马,我都会以为他们还是原来的他们,我可以于他们无所不聊,然而在滔滔不绝后,他们只会露出那种该死的茫然,使得我像个自娱自乐的傻瓜。我知道这不是他们的错,随着时间流逝情况会变好,可我正在丧失耐心。我见到的小马越多,这种焦虑就越严重。
但想想刚刚小蝶的话……
我闭上眼,依偎着她:“没事,我可以适应。”
农场简直成了动物园。
因为我们五彩斑斓的皮毛,整个宅地变为了喧闹的万花筒,充斥着各色小马,从我熟识的到根本就未曾谋面的。这些天我和其中一部分交谈过,从收集的信息来看,政府正极力压制小马正真实存在于地球上的传言。而且其中半数以上讲述了自己被警察追捕的经历,在场的巴布立即奚落“我就说过”。
看来我们阴差阳错中算是逃过一劫,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和政府产生任何纠葛,看来与我交谈过的其他马也有同感。不过,我担心这些侥幸逃脱的小马会为农场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虽然他们都信誓旦旦保证自己斩断了来这里的所有线索,我还是不大放心。
我现在正待在谷仓中帮瑞瑞缝枕头和毯子,两世的我都不善针线,再加上用魔力精细操纵多个物体的难度,这对我是个实实在在的挑战。意料之中的是,瑞瑞对此得心应手,而我就比较吃力了。与此同时,玛姬正在谷仓中央指挥更多折叠床的陈设。自第一天以来居住和生活用品的供应就乱的一塌糊涂,所以玛姬杯水车薪的帮助也算物尽其用。
“把它们就这样摆成一溜——不,不是这个样子!”玛姬走向她的一名助手,一匹双眼错位的灰色天马,“你得十个一排十个一排摆直了,要记住,我们要尽可能利用这里有限的空间。”
小呆郁闷地盯着七扭八歪的床位:“可我摆时就是觉得是直的啊。”
玛姬轻笑:“总不对的吧。”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笑在心底:“有些事物从未改变。”
“是啊,亲爱的,都这时候了我们没法去过多奢求”,瑞瑞从旁说道。我坐在谷仓一角,身旁对着一摞摞完成的枕头于被褥。即便如此,我们的床上用品供应依然吃紧。
一只驮着鼓胀鞍包的淡紫色天马走进谷仓,环顾一周后径直朝我们奔来。
“嘿”,新来者叫道,“这是我能够找到的所有了,你希望我把它们放哪?”
“嗯哼?”瑞瑞抬眼,“哦,踢云,布匹放那边就好了。对了,在走之前能不能劳驾你去帮小呆摆放折叠床呢?”
“没问题”,她将一匹匹布料抽出摆好,然后转身去帮玛姬和小呆。
我看向为数不多的原料,皱眉:“这些布料远远不够。”
“我知道”,瑞瑞继续投身于工作,“安吉等会儿会再进城去商店跑一趟,我会拜托她多购置些布匹的。”
我扬眉:“这是今天进城的第三趟了,我们的资源真的消耗得如此之快吗?”
“大多是这里那里出的小麻烦造成的”,瑞瑞缝好一只枕头,马不停蹄地浮起另一个,“我们以为准备完全,不料来的小马竟如此之多,如此之快。”
我叹气,看向挤满小马的住宅:“说句公道话,我不觉得我们中有谁认识到无序竟会做得如此……彻底。”
“确实令马震惊”,瑞瑞恨恨地道,“我甚至都怀疑小马国到底还剩不剩什么小马。”
我忖度这句话。这会不会一开始就是无序的计划?他装作针对特定个体,实际上瞄准的是所有马?这实在是丧心病狂,可或许他根本不想要臣民,只想要土地呢?
“我……不确定”,我一字一顿,“可无序放逐我时是以玩弄的方式,他是那种从别马的痛苦中获得快感的类型,要是放逐掉所有马,他就没什么玩物可以肆意凌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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