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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起推开他的手,微眯起蒙上酒气的眼睛,只问道:“驸马,当时你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吗?”
文延乐听出一丝玄意,面上却不显,漫不经心的朝后头舱板一靠,悠悠道:“当时不明白,后来明白了。闭塞之地,总是特别排外,只要不是姓王,不是本村的,就一概不信任。”
张凤起慢慢呷着酒,一字一句说:“驸马,皇家也是闭塞之地。”
文延乐心里一紧,眸光一闪,但任凭平日心思机敏,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但望着她那平淡如水的面色,突地生了寒意,几乎是下意识打起了全副精神。
张凤起却形似无感,转头看向他,缓缓叹了一口气,面色渐渐温柔:“驸马,其实,我是很喜欢你的。”
听见这样直白示爱的话,文延乐似稍感意外,他听过她说的喜欢,但这一次,他明显得出里头的感情。张凤起慢慢地转过眼睛,眼前的篝火顺着微风,在风中摇曳起伏,正映着她那一双波光流转的眸子。
文延乐突然发觉,这双眸子此时朦胧的竟无法分辨清楚她的神情,原本应该动容欣喜的话听在耳里,却忽然失了效应。
看到文延乐眼一翻,手微微抽抖,终于昏了过去,张凤起松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银钗,自言自语道:“说是散功粉,若搅得多了,倒还有蒙汗药的潜质。”
邗沟绿沉沉的夜风扑面而来,夏天都好像微有寒意的秋日。
几个船夫原本在底舱吃饱欲睡,不想却被张凤起打搅,她推开舱门,道:“几位船哥,外子喝醉,麻烦几位帮我抬他进房吧。”说着,她已经抛过几块碎银。
几个船夫连忙接过,跟着张凤起上了船板上,见那文延乐躺着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不仅生了几分鄙夷,道:“这公子生得倒是俊模俊样,不过一些烧刀子就醉成这样,也太不爷们了!”
矮个的船夫更是轻佻的看了张凤起一眼,嬉笑道:“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却要委身给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实在委屈啊!”
其他两个船夫一边抬着文延乐,一边也哈哈笑起来,眼神暧昧。
张凤起心知他们见自己孤身女流,起了了调戏之心,当下也不恼,只微挑眉头笑道:“实不相瞒,外子初入拱卫司时就酒量清浅,没想到如今外子在拱卫司那种地方熏陶数年,官是做到了小主簿,奈何酒量却一分不增,几碗烧刀子就醉了,倒叫几位船哥笑话。”
几个船夫只听到“拱卫司”三个字,就已经谈虎变色,何况听到后来“主簿”二字,更是收敛了调笑。高个的那个船夫忍不住轻问一句:“这位爷竟然是拱卫司主簿,可为何不坐渡船南下,到底也舒适些个。”
张凤起弯弯嘴角,故弄玄虚道:“渡船到底人多口杂。”
几个船夫虽然不是聪敏之辈,到底也混了许久的营生,往来这些事也见得多了。他们见张凤起说半句藏半句,当即相视一眼,再不敢多问。
张凤起看着他们几个将文延乐抬到床榻上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连打赏都不敢要,不由微微一笑。
拱卫司这种地下警察一样所在,在民间的威慑力可见一斑,哪怕只是主簿这样的小小文职,也叫人不敢小觑。看来,接下来她不用怕被打扰了。
到底是关驳,舱内厢房就不会很好,原本只是给三个船夫睡觉用的,破旧、简陋、也不甚干净。
睡在木板床上的文延乐,一丝不苟的冠发,平滑舒展的眉端,闭合着的眼无法展示玩世不恭的桃眸,尖巧到如刻的下颌,只有咫尺之遥,恍然间,张凤起已经在他面上落下一吻。
这样漂亮的人,却又这样狡猾凶狠。
竟半点不念夫妻情分。
张凤起眉端一凝,在舱房的一侧拾起一根寻常的粗绳。那粗绳原是为了系码桩备用的,十分坚固厚重,长长一卷。她扶起文延乐的身躯,抓起他的双手,将粗神在他的手腕上仔仔细细的绑好,再圈紧在舱房里的船柱上。
过长的粗绳,在张凤起做完这些程序后,还余有长长一截,在她看来很是多余。多余的东西,都应该去除,她掏出了匕首。
作者有话要说:文当然会继续的,不过这文不会太长的_多多评哟,我真被数据打击到了,幸亏还有大家的评支撑我一直更新下来。
☆、后遭殃
文延乐睁眼时,就看见眼前银光一闪,以及映在匕首刀锋中张凤起的脸,比刀光还冷。
张凤起见他忽然醒了,也不是很意外,这本来也不是蒙汗药。
文延乐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境况,似乎也不意外,只问:“你要杀我?”
听了这话,张凤起先是一愣,然后点点头,道:“本宫是应该杀你。”说着,她抬手一斩,却是斩掉那截多余的粗绳。
不知怎的,张凤起刀起刀落向的不是自己的脑袋,文延乐还是觉得有些难受,忍不住问:“为什么应该杀我?”我们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后面一句他到底还是没说出口,虽然表面上的确是好好的,但现在这样的状况,他总觉得说出来有点心虚。
张凤起觉得他问这话有点傻,但她又不觉得文延乐是个傻人,于是言简意赅:“你要杀我,我只有先杀了你才是安全的办法。”
“你是我的娘子,我为什么要杀你?我还不想当鳏夫。”文延乐忽然就笑了,若不是被绑得死紧又浑身无力,只怕他会把张凤起揉进怀里好好摇一摇。
张凤起皱起眉,又松开,淡淡道:“你是我的驸马,我也想信你。但事实是,要杀我的,足有三批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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