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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空气中，有微弱的血腥味。

而此时，程谨脚下趔趄几步，向后退去，却退无可退，后背靠上了树干。那几个山贼翻了翻地上程谨掉落的东西，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笑。

一人道：“老大，这小子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少，身份怕是不寻常。”

老大拍了他脑瓜一下：“怕什麽，把他杀了扔山崖底下不就行了，人都成肉泥了，亲娘都看不出来，谁还能找我们偿命。”

程谨心如死灰，当初被父亲送去军营镀金，他就不应该日日只和太子一起瞎跑，若多学几个保命的招式，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刀剑即将落下时，一枚飞刀破空掠来，直直刺中面前那人额心。与此同时，有人喝道：“刀下留人！”

程谨擡头看去，如初见一般，天青色衣衫的少年踏空而来，向他伸出手。

如雷般的心跳声，再度响起。

终于接上人，羽收力将他拉了回来，那几个山贼反应过来立马什麽暗器什麽刀剑都往她身上招呼。夜色有些暗，看不清谢灵羽脸上表情，她拇指摩挲着剑柄，下一刻，剑影簌簌，狂风大作，落叶如雨点般飞速落下。

不知是落叶的遮掩还是她速度本就那麽快，不论是山贼还是程谨，都看不清她的动作。似乎有无数个相同身影同时出剑，每一个人影，每一招，似乎都能完美衔接起来，就像什麽连续的动作。

她重新落到地面时，原本好好站着的山贼身上喷出大量血液，毫无抵抗，软绵绵落了下来。

泠泠月光下，她吹落了剑尖上的血滴，回过头来。程谨盯着羽微微染血的侧脸，脚下不动，心却再度怦怦乱跳起来。

有情人

还没心动几下，羽抓起他手腕拔腿就跑。她身法轻灵，手上力气却很大，程谨几乎被她拽着在山林里穿梭。

程谨道：“怎——”

他被一条柳枝打中了面颊，声音戛然而止，羽笑出了声，连忙住嘴。二人身后有清亮的女声道：“山贼援兵要来了，要是找到营地去，人多起来就容易乱，很麻烦的！”

身后跟着的人都追了上来，几乎与二人同行，都是一起出来打猎的镖师。看样子羽先是找到了他们，再往前走走正好救下了程谨。

程谨看向身旁的羽，道：“可是我们原本的行进路线不是避开了山贼聚集的地方吗？”

羽道：“那就要问问咱们找的向导了。”

商队自知不熟当地地形人文，特地找了本地的向导来，殊不知引狼入室，深入敌穴。羽哼道：“他不仁，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她瞥向程谨：“为什麽偷偷跟出来打猎？”

程谨没有说话，也没有否认，羽笑了笑，道：“下次这种事，你可以叫我。”

他目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垂了下去，轻轻应了一声嗯。羽转向其他人，道：“许久不见，你们武功真是一点都没长进。”

方才出声的女孩道：“我说姐姐，这可不能怪我们，那群山贼训练有素，一看就是老手，还先下手埋伏，要不是这样，谁打不过谁还另说呢。”

羽道：“连山贼埋伏都看不出来，还不是你们功夫不到家。”

听到羽说回汉中要给他们加练，这几个年轻少女少男都好像被瞬间吸走了精气，哀嚎起来。

他们速度极快，眼下已看到了营地火光。

羽一刀掷出，见血封喉。变故突生，商队成员一时惶惶，羽翻身踩在那向导尸体之上，道：“这人是山贼，将我们引到贼窝里来了。快收拾东西，山贼很快就会发现端倪赶过来的。”

商队中人都极度信任羽，听她这麽一说，立刻收拾了东西疾驰离开。走了一夜，估算着已远离盘水山，衆人才寻了平坦之地休整。羽和镖师们提着剑去打了几只兔子回来，其他分给了商队成员，她自己留了一只，拎着坐在了程谨身边。

兔子烤着，羽目不转睛盯着看，盯着盯着，旁边忽的递来一方白净帕子，似乎还沾了水。羽看向他，不解。程谨点了点自己脸颊：“有血迹。”

羽接了过来，笑道：“谢谢啦。”

轻轻擦了两下，她看了看身旁的人，饶有兴致撑着下巴盯着对方的脸。程谨偏头看过来，羽轻笑了笑，也不收回目光，只道：“你叫什麽名字？”

月色朗朗，他微微笑道：“我姓程，名谨。”

羽道：“程谨，真是个好名字。”

程谨看向她，眸中波光流动。

羽道：“给你，烤好了。”

程谨接过她递来的半只兔子，只眼巴巴看了一会，良久，终于道：“你不想问我什麽吗？”

羽看起来不是很在意：“这种事，外人不好过问吧。”

程谨道：“你不怕我是什麽居心叵测之人吗？”

羽歪了歪头，忽的笑了，道：“你要是坏人，就不会自焚了。呸，烤坏了，别吃别吃。”

她把两人手上的黑色生物重新扔进了火堆，神色略显郁闷。

沉默片刻，程谨缓声道：“我是侯府嫡子我父亲，通敌叛国，第一次遇见你，是我找到了他谋反的证据才沦落至被追杀的境地。本想将这些证据呈交圣上，可我完全出不了侯府的门。走投无路时，无意间打翻烛台，便索性破罐破摔点了整个院子。”

“比起棋子，我更愿意这麽死去。”

听了这些，羽看向他。

程谨调整好情绪，道：“信与不信，全在少侠了。”

须臾，他听见旁边的人道：“羽。”

程谨擡头：“什麽？”

羽含笑对上他视线，轻轻道：“我的名字，叫灵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