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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盼蓝愣住了,没想到容露是这样的回答,她眼睛始终盯着容露,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回答。
容露忙不迭开口,“你的房子挺大的,我跟你一起住,荻城那边不让请假,我已经准备辞职了,我回来找份工作,咱们这里消费低,我可以支撑的。”
容露说的很快,几乎没有喘气的空当,她紧张地看着容盼蓝,唯恐容盼蓝再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我想去大城市!那里才能保证我的病治好!我不信这里!”容盼蓝大声叫喊,全病房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愣愣地看着她们母女。
一次次难堪的记忆又向容露袭击了过来,无数次,在容露过去的时光中,有无数次这样的情景。容盼蓝大吵大闹,周围人冷冷看着她们。容露羞愧难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适应这样的生活了呢,可是没想到,再重现一次,她还是觉得这么难看。
容盼蓝还在吵闹,“你到底在荻城干什么?为什么就不想让我去?你是不是就是怕花钱?怕我去荻城大医院治病花你的钱?你宁可让我在这个破地方病死对吗?”
正好医生护士进来查房,他们被容盼蓝尖利的声音吓得呆在原地,整个病房都无比安静,只有容盼蓝的声音充斥在空气里,金属刀片一样切割着容露的耳朵,她的鼓膜膨胀着,似乎下一秒就会炸开。
“闭嘴!”容露终于大喊了一声。
容盼蓝愣了一秒,然后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容露看了这么多年,完全知道后面的流程了。她甚至还冷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迅速离开了病房。
身后,容盼蓝的哭闹声响彻医院的楼道,“我生了这么一个什么玩意啊!对自己妈这么不管不顾的!”
容露加快了脚步,在医院里跑了起来,她没有停留,直接回了容盼蓝的家。
门关上的一刹那,容露才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她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去洗澡。洗澡时电话响了好几次,她没有接。
洗完澡出来,容露才发现自己是这么疲惫,被热水蒸腾后的身体,有一种虚脱的感觉。容露去衣柜里翻,看到她妈妈的睡衣都是真丝的。
摸在手里像水一样滑,容露手上一个细微的粗糙都能立刻划出一条浅浅的印迹。
容露把脸贴在上面,感受着这种丝滑,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衣服。
容露选了一条粉色的,胸口缀着花边,她换上这件睡衣,然后躺到了床上。容盼蓝的床是乳胶床垫,床品也都顺滑得让容露忍不住一直伸手去摸。
这是她提供给容盼蓝的生活,可是自己却没享受过一次。
她拿起电话,未接来电都是容盼蓝的,她把这个号码放进黑名单,然后裹紧被子,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容露这两天缺失的睡眠,终于得到了一点缓解,她睡了四五个小时才醒过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她给医院打电话,询问容盼蓝的情况,护士说挺好的,哭累了就睡了,现在还没醒。
容露挂了电话,给她点了外卖,是她妈妈爱吃的粤菜。然后她再次打给护士,询问晚上医院有没有人值班。护士让她放心,一直有人盯着。
她的声音终于放松了下来,“我给她买了饭,麻烦您一会给她送过去,今天我就不过去了,明天早上我再去。”
护士的声音有点为难,“可是您母亲说,你要是不来她就立刻出院,不治了。”
容露轻声说:“让她闹吧,辛苦你们了,闹累了就睡了。”
容露挂了电话后,只觉得浑身都是疼的,这两天的奔波已经随着今天下午的休息缓了过来,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软绵绵的像根煮熟的面条。
她给自己也点了外卖,想了想又加了奶茶,花呗的额度也不多了,她把手机扔在一边,想着还能去哪里借钱。
屋子里没开灯,她懒得离开床。外面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屏幕在漆黑的屋子里刺眼的亮。她微微眯着眼睛,登陆了微信。
通讯录里一遍遍看过去,容露苦笑,自己竟然没有一个可以借钱和说出心事的朋友。
不是朋友的问题,是容露觉得,自己经历的一切,实在犯不上告诉别人,给人家添堵。
她甚至也能想到,要是说出自己的过去,那么可能也和这些人再也不是朋友了。
他们过的人生和自己的实在是太不同了。
容露在自己熟悉的人的头像上一个个点过去,轻轻触碰他们。
夏云、刘铁、许星洲、邓小梅,一个个全是她荻城认识的人。
上大学时,她因为打工没什么时间在寝室,和同屋的室友关系也很一般。尤其是她们知道容露的工作是陪酒后,更是迅速和容露撇清了关系。
容露很珍惜现在的朋友,毕竟他们不知道她的过去。
可是现在,她却要再次离开这些朋友,回到自己这个当年拼命想逃走的小城镇了。
这是她唯一的办法。
联系人一个个往下滑,然后罗越泽的名字映入眼帘。
容露停了下来,手指轻轻触碰他的头像。
罗越泽的头像是他打球时穿着球衣的一张背影图,容露轻轻点开,里面还是他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让她接电话。
容露把聊天记录一条条翻看了很久。
他们的聊天记录并不多,全是常规赛之后的,之前几乎没说过话。
罗越泽这个人喜欢打电话,不爱微信说事情,短短几句话,全是“你在哪?”“在基地吗?”“你到家了吗?”
而且还常常都是容露在问,那边并没有什么回答。
最长的两句话竟然全是这几天发的,上一条是罗越泽警告容露离罗渡峰远点,然后就是这一条了。
容露眼睛终于被强光刺得流下眼泪来,她把手机扔下,闭上了眼睛。
黑暗中全是罗越泽的脸,微微挑起眉毛的,勾着嘴角的,生气时咬着后槽牙的,还有……霸道把她揽在怀里抵死缠绵的。
容露想,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他。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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