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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氏露出一个特别自豪的笑，&1dquo;是啊，阿暖跟她爹娘一样聪明。”

  她长在乡下，没有读过书，进京后闲暇较多，每天学一点，总算会几个成语了。轮到一双子女，女儿像她，读书有些吃力，但女红一点就透，温温柔柔的，在闺秀里面人缘不错，儿子就厉害多了，比丈夫还聪明，才十一岁就中了秀才&he11ip;&he11ip;

  可惜儿子命不好，考中不久与几个公子哥儿出游，意外摔下山坡，别的地方没事，坏了眼睛。

  想到伤心事，朱氏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垂眸自我安慰，&1dquo;阿暖聪明，要是个小子，过几年也能考秀才了&he11ip;&he11ip;”

  兰嬷嬷识地先帮朱氏梳头，等朱氏过了这股伤怀劲儿，她才微笑着道：&1dquo;老太太，四姑娘的话乍一听有点道理，但她毕竟是个孩子，不懂大人们之间的弯弯绕绕。您要是个七品小官的当家夫人，化淡妆是应该的，出门做客比您身份高的见到了，会夸您本分，可您是尚书夫人，威风了这么多年，突然素淡起来，那些最爱议人是非的太太们准以为老爷冷落您了，才叫您没了耀武扬威的底气。老太太，一旦有了这种传言，不但您会让人瞧不起，恐怕四姑娘也会被旁府的姑娘们轻视，哎，如果三夫人是老王妃亲生的就好了，那样有三夫人给四姑娘撑腰，您也能轻松些。”

  朱氏闻言，早上丈夫冷声训她的qíng景忽然浮上心头。

  是啊，她已经被丈夫冷落了，没了里子，要是连面子都没有了，往后还怎么给孙女撑腰？

  再看向镜子，朱氏眉尖儿蹙起，咬咬唇，如之前每次动摇一样，在兰嬷嬷的提醒下迅坚定起来，&1dquo;那就&he11ip;&he11ip;”

  话未说完，忽见门帘挑起，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进来。

  朱氏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边的丈夫。

  她坐着，再震惊也只是浑身僵硬，坐得依然稳稳当当，兰嬷嬷却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一直从脚底窜到脊骨，再直奔心口。她握着眉的手瑟瑟抖，老爷什么时候来的？老爷听到了多少？

  眼看6斩越走越近，兰嬷嬷吓飞的魂魄还没回来，但多年的本能驱使她稳稳放下眉，立即朝男人行礼，&1dquo;老爷。”

  得到提醒，朱氏慌张地站了起来，顾不得还披散着的长，绕过椅子准备见礼。

  6斩目光从她泛红的眼圈扫过，及时上前握住她手，声音远远比平日温柔，&1dquo;我早说过，在我面前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朱氏或许无法理解丈夫冷峻脸庞下隐藏的心事，但夫妻这么多年，她能根据6斩的声音变化猜测他心qíng。他这么温柔地说话，是不生气了吗？可早上还那么冷，她也没做什么，他怎么就变了？

  朱氏想不明白，她鼓足勇气抬头，不安地打量丈夫。

  怯生生的眼神，这么多年几乎没有变过。

  除了幼时双亲离世，除了当年儿子眼盲痛苦他束手无策，6斩这辈子没有落过泪，但此时此刻，看着妻子虽然貌美却早已不复年轻丰韵的脸庞，6斩眼底不受控制地泛酸。二十年了，他一直以为她变了，一直怪她不听劝，今日他才明白，是他做得不够好，才糊里糊涂1ang费了二十年，过去的二十年，他与朱氏本可以过得更好。

  &1dquo;下去吧。”余光扫了眼定在那边的兰嬷嬷，6斩平静道，话里残留一丝因朱氏才有的温柔。

  声音入耳，兰嬷嬷松了口气。她与周老姨娘一样，原来都是老爷身边的丫鬟，原夫人死后，老爷将周老姨娘收了房，她继续做丫鬟，不久朱氏进门，老爷安排她伺候对高门大户一无所知的朱氏。所以兰嬷嬷很熟悉老爷的脾气，老爷如此心平气和，肯定没听到她刚刚对朱氏的劝说。

  欠身，兰嬷嬷低头退了出去。

  人走了，屋里就剩夫妻两个，朱氏悄悄抬眼，丈夫居然还在用那种奇怪又让人心慌的眼神看着她。朱氏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先拉开距离，只是才动，手就被人攥紧了，&1dquo;你给阿暖讲咱们以前的事了？”

  6斩一手攥着妻子的手，一手举起一卷画轴。

  朱氏莫名心虚，低头辩解，&1dquo;阿暖问我老家房子什么样，我给她讲，讲着讲着就&he11ip;&he11ip;”

  孙女人小，问题特别多，问完房子又问她哪年遇见的祖父，她嘴快，不知不觉都说了。

  6斩想象得出祖孙俩相处的样子，他笑了笑，松开妻子，打开画卷铺到桌子上，诚心赞道：&1dquo;阿暖天分不错，光听你说就能画得这么像。”孙女才七岁，假以时日，在作画上未必会输给天资聪颖的儿子。

  话题够轻松，朱氏身体放松下来，因为丈夫和颜悦色的，她也暂且忘了早上的训斥，从画筒里取出两张画，展开给他看，&1dquo;没有，阿暖第一次画的时候，画一处就问我对不对，改了好几处地方，第二次稍微好点，阿暖怕你不喜欢，又画了第三幅，还担心迟到害阿筠她们等呢。”

  6斩看过两幅画，不禁失笑，喜欢小孙女的可爱，又欣慰小孙女倾注在这份礼物中的心意。

  他低头看画，一旁朱氏见他笑了，目光不由地痴迷起来。

  丈夫快五十了，可她总觉得，丈夫是越老越好看，而且老了才好啊，真一直像二十来岁那么年轻，怎么可能还看得上她？别说一月三四次，可能一次都不来了吧？

  朱氏是个特别容易满足的人，只要丈夫对她好，她就会忘了之前的不开心，况且跟别人家的男人比，丈夫对她很不错了，来她这边的时候少，去周老姨娘那里也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