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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酒席,三个月后。”
张柳平一听,喜上眉梢:“好!那我恭候谢兄佳音!”
他是江大婶的远房侄儿,6宝儿是江大婶的干女儿,若谢兄娶了对方,那和自己也是亲戚了。
这距离一下就拉进了,是张柳平乐见其成的。
*
日暮时分,用过了晚膳,6宝儿草草吃了点东西,没尝出什么滋味来,便跟着谢柏原走出了山庄。
“我要去青山镇买猪苗。”
谢柏原手里牵着牛缰绳,俯身看她,声音低沉。
“你是想先回王家村,还是随我去青山镇。”
夜里男人黑漆漆的眼睛,笼罩在夜色中,高大身形是如此陌生。
他大概是身子骨极结实,说话时,每个字都能震动人耳膜,比起赵世文说话,要响亮许多。
6宝儿头一次接触这样的男人,说话时也不敢看对方,只低着头绞手。
“我…随你一起。”
她垂着脑袋,颈项似天鹅那样弯着,身形柔弱,粗布衣裳也掩不住一截纤腰。
她如此顺从娇怯,不免叫谢柏原心头生出几分异样。
男人深黑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本要再说几句告诫的心思也没了。
她太乖顺了,让谢柏原这种觉得女人麻烦的性子,都少了些成见。
“上车。”他没再说话,翻身跨坐上牛背,动作利落。
6宝儿甚至能听到他衣衫划过空气的声音。
她迟疑片刻,咬着唇爬上牛车,规规矩矩的坐好了。
谢柏原背对着她,然而牛车却是在她彻底坐稳之后,才慢悠悠往前走。
6宝儿从未这样赶过夜路,还是坐着露天的牛车。
沿途是凛冽寒风,西北寒地,只要天黑下来就会冷,没了太阳的热度,那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
6宝儿努力缩着身子,抵挡着寒风,并不出声叫苦。
她痴痴望着天空,抱住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沉默着。
6宝儿心里茫然,空荡荡的,像是被人从心里挖了一块肉去。
抬头一望,天上是一闪一闪的繁星,好多星星,看着眼花缭乱。
错过了一颗再看,就认不出方才看的是哪一颗了。
虽是离开了土匪窝,却高兴不起来,整个人疲惫万分。
前头牛背上的男人,似乎也无意和她说话,只沉默着赶路。
6宝儿抬眸,长睫掩着的漂亮杏眼,落在男人背上,头一次仔细打量对方。
他的背很宽阔,人也格外高大,听说杀猪手艺也很好,人又长得凶,有气势,难怪天黑了还敢赶路。
他似乎是和赵世文,截然不同的男人。
性子不同,身形不同,就连容貌也不同。
6宝儿想到赵世文,心里就一痛,被人抛弃放弃背叛的痛楚,令她脸色一白,再没心思想别的了。
前途渺茫,不知将去何方。
来时,坐的是马车,赵世文还在车里摇扇子吟诗,似乎很是不羁。
可这不羁的背后,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为了活命,不惜亲手卖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将她送进土匪窝的不齿。
她从土匪窝里出来了,却是跟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坐上了牛车,半夜赶路。
6宝儿有些说不清楚的怕。
她抱紧了双膝,夜风里,默默垂泪,却不敢哭出声。
眼泪很快打湿了6宝儿一张小脸,就连袖子都湿了一些。她今天眼泪就没干过,这会儿眼眶已经肿了。
好端端一双美目,哭的如同肿了的核桃,然而那几分美人梨花带雨的柔弱感,却是更明显了。
牛背上的谢柏原,脊背挺拔,黑眸看着前方的暗路。
他耳力过人,能听到身后压低了的啜泣声。
男人唇抿了抿,他没回头。
谢柏原面无表情,兴许是因为有胡子,五官显得格外冷峻,黑眸像是一个寒潭,深不见底。
此时经过一个农家院子,谢柏原顿了顿,翻身下了牛背,转身对6宝儿道。
“等我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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