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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香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她先让碧霄她们将花收拾起来，然后对顾准道：&ldo;草木本有灵，心慈者自当怜之。它又没有招你惹你，人家好端端立在那里，你便去推它，害它去了半条命，你还说你有理吗？&rdo;顾准语塞，旋即赖皮：&ldo;我不管，你昨夜为何没带我出去，我听她们都说了，你玩到半夜才回来，是不是偷偷会情郎去了，所以才不肯带我！&rdo;顾香生原本还带着笑，听到后面，脸色却不禁沉了下来：&ldo;这些话是谁说的？&rdo;顾准气哼哼：&ldo;我不告诉你！&rdo;转身便想走。顾香生上前拦住他，耐心给他讲道理：&ldo;二郎，你去了别人的地方，主人还未出来，你不由分说便弄坏人家的东西，就算不赔，道个歉也是应该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rdo;顾香生的道理没有错，但她显然忽略了顾准这个年纪并不是能听得进道理的，更何况他在顾家素来受宠，向来只有别人迁就他，万万没有他迁就别人的，就算亲姐姐也不例外。听得顾香生这样说，顾准反而闹起来：&ldo;你竟然为了一盆花凶我，我要去告诉阿娘！&rdo;顾香生啼笑皆非，拉住他：&ldo;你先告诉我，谁给你说我偷偷去会情郎的，你若告诉我，我便不凶你了。&rdo;顾准扭动着想要挣开她的钳制，奈何姐姐力气不是他能比的，挣动半天也是徒劳无功，只得道：&ldo;奶娘和明月说的，奶娘和明月说的！&rdo;顾香生温声道：&ldo;那她们还说了什么？&rdo;顾准放弃武力挣扎，正打算用哭闹策略，却听顾香生威胁道：&ldo;你若敢哭，我就把你光屁股的样子画下来，改明儿发给焦六郎，刘十三他们，保证人手一张，你肯定会被笑得一个月不敢出门。&rdo;这话效果显著，顾准立马噤声。顾香生摸摸他的脑袋，温柔道：&ldo;你不是想学武么，四姐姐昨夜给你带了小鞭回来。&rdo;顾准眼前一亮。顾香生笑了，又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ldo;你奶娘和明月她们还说了什么？&rdo;顾准毫不犹豫倒戈当了&ldo;叛徒&rdo;：&ldo;她们说你是鬼节出生的鬼子，天生六亲不近，将来肯定婚事不畅，谁娶了谁倒霉，让我少过来找你。&rdo;顾香生微微蹙眉：&ldo;这话不是你故意瞎编来冤枉她们的罢？&rdo;顾准梗着脖子：&ldo;不信你自己去问！&rdo;顾香生道：&ldo;那你怎么还过来？&rdo;顾准嗫嚅两下，没说话。顾香生将他带入屋子，让林氏将昨夜给顾准买的小玩意都拿出来，又嘱咐顾准不准再去糟蹋那些花，便叫碧霄给自己梳好头发，然后对她们道：&ldo;你们去找两个仆妇来，要结实些和听话的。&rdo;碧霄知道她要做什么，撸起袖子道：&ldo;四娘何须找外人来，我与诗情就足够了！&rdo;顾香生噗嗤一笑：&ldo;那行，咱们走罢。&rdo;她的生辰问题在顾家素来是一个话题，若是被顾画生在背后说三道四也就罢了，对方毕竟是她的姐姐，而且顾画生就那么个性子。可要是放任什么阿猫阿狗闲杂人等都能议论嘲笑她，甚至还教唆顾准少来这里，那就不是顾香生能容忍的了。高氏跋扈之名她素有耳闻，从前许氏就曾被她几番气得够呛，当着顾香生的面，她也并不见得如何恭敬。她会对顾准说出那样的话，那真是一点也不奇怪。这种人不得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顾家第三代男丁目前只有三人，顾凌独自住在竹园，顾尧是三房所出，且年幼，暂时不提。顾准原本跟许氏一起住，今年年初焦太夫人觉得孙儿已经大了，不应该继续赖在母亲身边，也为了读书方便，便让他搬到旁边的柏园，高氏就是从前焦太夫人派到顾准身边照顾的。从头到尾，身为生母，许氏半分插不上手。顾香生来到柏园时，顾准的乳母高氏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明月坐在旁边挑拣彩线。见顾香生带着人来到，顾准却没跟着，高氏心下有了些计较，起身行礼，一面笑道：&ldo;四娘是要找二郎吗，不巧得很，他早上方才出去了。&rdo;顾香生也笑了笑：&ldo;他出去，我自是知道的，因为他到我那里去了。&rdo;高氏讶异：&ldo;那您……？&rdo;顾香生：&ldo;我自然是来找你的。&rdo;高氏倒还镇定：&ldo;不知四娘有何吩咐？&rdo;顾香生道：&ldo;二郎年幼，他出门时，为何你们没有跟着？&rdo;高氏道：&ldo;二郎身边有素月……&rdo;顾香生打断她：&ldo;素月刚到二郎身边服侍不过月余，她甚至连二郎的喜好都没完全摸清，若是二郎出了什么差池，尔等又要如何？&rdo;高氏被顾香生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弄得莫名其妙，她虽是奴婢，却是焦太夫人亲口指派，连许氏都不敢拿捏她。平日里她仗着顾准乳娘的身份没少端架子，背地里更瞧不起这位在顾家备受冷落的四娘子，但两人实际上往来并不多，也谈不上熟稔。回过神之后，高氏气得都要炸了，心想连你娘都不敢来指责我，你凭的是哪张脸？她阴阳怪气笑了一声：&ldo;四娘此言差矣……&rdo;孰料顾香生压根不按理出牌，直接挥挥手。她身后两个侍女早有准备，见状便立时上前，一左一右捉住高氏的手臂。高氏大惊失色：&ldo;你们作甚……！&rdo;话还没能说完，脸上就被狠狠抽了一耳光！等旁边明月大叫起来的时候，高氏已经挨了好几个耳光，碧霄还坏心眼地专门朝嘴巴上扇，高氏上下嘴唇高高肿起，这下连口脂都不用抹了。&ldo;再叫也将你一块儿打！&rdo;顾香生冷冷道，十三岁的身板算不上高挑，但她沉下脸色时，竟连明月也感觉到压迫感，随即明智地选择了住口。顾香生再怎么样也是主人，到时候她们若是被打个半死，就算闹到太夫人面前，对方顶多就是受一顿训斥而已。想通这一点，明月总算比高氏多了几分识趣。诗情碧霄力气不小，又年轻，两个人怎么说也能制住一个身材臃肿的高氏了，是以后者虽然拼命挣扎，却无济于事，刚想尖叫，诗情却早有准备，一条帕子塞进去，接连十来个耳光，扇得她是无力反抗，听得明月脸色发白。眼看火候差不多，顾香生喊了停。诗情碧霄停下动作，甩甩手，扇人还是个力气活，不光对方疼，她们自己手也疼。&ldo;这几个巴掌，是让你长长记性，二郎年纪再小，他也是顾家的主人之一，容不得半点轻忽，你若仗着资历怠慢，这状便是告到祖母跟前，也没人会为你出头。&rdo;顾香生冷冷说完，又看了明月一眼，后者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里。虽然说闲话少不了明月的份，但这次顾香生却没准备将她一并收拾，仅仅只是出言恫吓一番，便带着诗情碧霄二人走了。出了柏园，诗情有些担心：&ldo;四娘，若是她们跑去向娘子告状……&rdo;顾香生摇摇头：&ldo;她们肯定会直接去找祖母的。&rdo;诗情吓了一跳：&ldo;那岂非更加糟糕？&rdo;顾香生不以为意：&ldo;我便是要她们去找哩，此风若不遏制，以后她们岂非越发大胆，今日敢教唆二郎不要亲近我，说不定明日就能做出更过分的事了。&rdo;三人回到小院，顾准已经玩得不耐烦了，顾香生将他叫过来，交代他不要在高氏面前说出方才那番告状的话，若是高氏问起，就一问三不知。顾准有些不耐烦：&ldo;四姐姐，我没那么笨！&rdo;顾香生挑眉：&ldo;你是不笨，就是太毛躁了，推倒花盆弄坏花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rdo;顾经万事不管，许氏一味溺爱，其他兄弟姐妹毕竟不是一母所出，对顾准亲切有余，亲近不足，养得顾准天不怕地不怕，唯独顾香生对他既疼爱又管教，发起火来令顾准有几分发憷。&ldo;下次不推就是了！&rdo;顾准嘟囔。顾香生摇摇头，没再追究。她倒是不担心高氏会暗地里给顾准下绊子，因为高氏也不笨，她知道顾准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所以就算找顾香生的麻烦，也不会跟顾准过不去的，再说顾准也不是任人搓揉的软柿子，就他这性情，应该是人见人怕的小霸王还差不多。连带跟在顾准身边的小婢女素月，也被碧霄她们恫吓一通。素月胆小，自然唯唯应了。见她识趣，诗情便又遵照顾香生的吩咐，赐了一对珍珠耳珰和一个银锭给素月。这一番胡萝卜加大棒，当即便让素月表了忠心，发誓要好好侍奉顾准。果然不出顾香生所料，她前脚一走，后脚高氏便把状告到焦太夫人那里去了。太夫人让人寻顾香生和顾准过去，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顾香生不慌不忙，将高氏如何在背地里说自己闲话，又教唆顾准不要与她过于亲近的事情说了一遍。高氏根本没料到这一出，当即张口结舌，慌乱无措悉数都在脸上带了出来：&ldo;太夫人容禀，万万没有这回事，我，我岂敢教唆二郎！&rdo;顾香生正是不想让高氏事先有所准备，才会在昨日上门找麻烦的时候特意寻了另外的借口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