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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着玩着,两个孩子都累了,谢煜过来敲了敲门,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谢锦天立刻便□□脸来,不敢再多留易杨,一瘸一拐地给他指了客房的方向。
易杨走前很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玩得忘了时间,要害谢锦天被谢煜说了。
“没事的。”谢锦天虽然心里也有些不安,但却不愿在易杨面前露出来。
“那你早点睡啊!”易杨瞥了眼地上还未收起来的模型,总有些担心。
谢锦天摆摆手,咧嘴一笑。
然而合上门,谢锦天却发现过了平时睡觉的点他根本毫无睡意,看看拼了大半的模型,心痒难忍,干脆继续做了。这一折腾便折腾到了凌晨,等胶水干了,谢锦天抑制不住兴奋,就想立刻让易杨瞧瞧。
为了不惊动隔壁的谢煜,谢锦天没穿拖鞋,摸着黑扶着墙慢慢摸索着走向易杨所在的走廊尽头的客房。
站在门前,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却听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奇怪的动静。
难道易杨已经醒了?
谢锦天有些激动地轻轻转动门把手,缓缓拉开一条缝。
果然,那台灯还亮着,橘色的茸茸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挠着谢锦天的心,恨不得立刻蹦进去给易杨个惊喜。
正想象着易杨知道他完成了模型后会是怎样的表情,却忽然发现透过门缝看到的场景有些不对劲。
拉开些,再拉开些,这才发现那诡异的动静的来源——一个熟悉的的背影正将小小的易杨压在墙角的阴影里,肆无忌惮地摸索着,掠夺着,像是在搜身,又像是在拧着皮肉。而易杨正在拼命挣扎,他的头拼命转回避那一对紧追不放的唇,嘴中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谢锦天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谢煜,可他当时的理解力有限,并不明白谢煜究竟在做什么,只发自内心地恐惧着。就好似此时的谢煜,已经化身为他所不知的某种在夜晚才行动的鬼怪,正贪婪地啃咬着易杨,要将他拆骨入腹。
这种猜测令周围的黑暗仿佛也体察了他的胆怯,蠢蠢欲动地包围住了他,令他寸步难行。
就在此刻,易杨忽地一抬头,与他目光对上了。
谢锦天仿佛被狠狠捶了下胸口,心一下子蹦到了喉咙口,堵住了他的嗓子,令他呼吸急促起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瘸一拐地跑了,可却因为行动不便而不争气地摔了一跤。
那动静仿佛一声惊雷,吓破了他的胆,也打断了那“鬼怪”的好事。
谢锦天听到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吓得连滚带爬地往自己房间逃。隐隐他听到谁喊他的名字,像是易杨,又像是谢煜,或者是那个将易杨吞进肚里的狞笑着的鬼怪。
房门在身后合上的瞬间,谢锦天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空调完全不起作用,他的汗水湿透了他的t恤,黏腻的触感,好似易杨溅在他脸上、身上的血。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那双手不争气地颤抖着,而那之前还与易杨相连的食指的一侧,火烧一般地疼痛。
谢锦天蜷缩在门边坐了许久,像一只惊弓之鸟。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那样地懦弱与自私,在嗅到危险气息的关口,竟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全自己,而抛弃了全心全意依赖他、信任他的易杨。
可要他此刻回去,或只是单单打开门走出去,他都无法做到。
因为方才谢煜看他的眼神,全然不似一个父亲看孩子的眼神,而更像是阴谋败露后气急败坏地要致他于死地的凶神恶煞。
良心发现
谢锦天知道自己撞破了父亲的秘密,却又不敢深究。他勉强撑起身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鸵鸟般地期望第二天睁眼发现这一切都是梦。然而易杨和谢煜却不放过他,他们反反复复地从梦里潜入他的房间,在两头拉扯着,直到闹钟突兀地响起,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平日起床的时间。
天已经微微亮了,惨白的光穿过层层帘子顽固地透进来,黯淡了那盏默然不语的灯。
门外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仿佛他就此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这种认识令他感到另一种别样的惶恐,他下了床,扶着墙挪到门边,胆战心惊地转了转门把。门依旧锁着,而他的心却被撬开来,毫无防备地敞开着。
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缝,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唯有那走廊尽头的“案发之地”,似在召唤着他。
谢锦天一步步艰难地挪回去,企图确认昨夜的一切是否只是他的臆想。推开门,却发现客房里齐整得好似不曾有人住过。他忽然害怕起来,害怕易杨早在昨晚,就因为他的见死不救而已经尸骨无存。这样的念头一旦冒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疯长成他曾看见过的关于死亡的所有画面,他们一张张添油加醋地恐吓着,铺满了整个房间,直到连成都长着易杨脸孔的尸山血海。
谢锦天吓得夺门而出,却恰巧迎上忽然打开的大门。
谢煜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戴着副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也就是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
可当他走近谢锦天,微微一笑时,谢锦天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些记忆,就此封存。
直到此刻,被置身于聚光灯下,那一幕幕才又从意识的夹缝里钻出来,死灰复燃地拷问着他“逍遥法外”的愧疚。
从前他常说,人们的过去构成了现在,可很少有人有耐心去解读他人的过去,浮躁之间,掐头去尾,只看此刻片面的结果,并以此盖棺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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