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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众人只见随着酒液渐渐被加热，原本若隐若现的碧色蛇影动作越发清晰急促了起来，待到酒液滚沸，几乎所有人都能看到恍若实质的蛇在酒水中翻滚来去，仿佛一条真的活蛇被放在烧滚的酒精中！

这时，素千秋丢了一大把银针下去，碧色的蛇影好似找到了依靠，纷纷绕着银针翻滚来去。众人只看见酒碗里的银针从针尖开始渐渐染上深绿，待到素千秋扔进去的银针全部变成了“绿针”酒中蛇影也已消失不见。

将炉火撤去，酒液泼出，素千秋捧着碗来到病人身边。他根据病人手中黑色漩涡的大小施以数量不同的绿色银针，绿色部分全部没入身体。

待到全部病人都施针完毕，碗中犹有余针，素千秋用布将这些针细细包好，才对老大夫说道：“针不要取出，一天一夜之后，毒可解。”

他又给了老大夫一壶能够分辨中毒程度的混着忘魂酒的艾草汁，就和凤苍起回到了马车上。

凤苍起将人安置在绒羽之中，找出干净的手巾，拉过素千秋的手，将上面的绿色仔细擦拭干净。

“我没事。”素千秋想要抽出手，却被凤苍起牢牢握住，挣脱不得。

以忘魂解渐忧，说起来容易，但两者均是毒物，忘魂更是饮之毙命的剧毒，用重一分，可能就是一条性命。整个镇子虽说已经因此毒死了不少人，却依然有近百户人家，就算有老大夫帮忙，素千秋依然疲累不已。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凤苍起将沾了毒的布巾收起，准备去马车外烧了，却被素千秋拉住。

“那大夫有古怪。”素千秋低声说。

他将一粒香丸递到凤苍起嘴边，看着他问也不问张嘴咽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是碧鳞丸，可保三日百毒不侵。我用不到，你收着吧。”

他将白玉瓶塞给凤苍起，里面还剩下四颗绿色药丸。

“连渐忧都不惧？”凤苍起见他神色紧绷，有意调笑道。

“只要是毒物，就不惧。”素千秋说得肯定，“不过它只能防毒，不能解毒。”

凤苍起知道他还有话要说，干脆也坐在绒羽上，让素千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你怀疑那位大夫，是因为他未曾中毒？”

素千秋摇了摇头。

“他中毒了。”

☆、七星莲华为君开

丰镇通往瞿州的巨石处，青年白衫依旧、笛声呜咽依旧，却突然有一童稚之声打断笛奏。

“你这家伙，哪里不好去，怎么偏偏就把那两人往这条路上引！”身穿道袍的小童插着腰抬头大吼。

但那巨石实在是太高，而小童又过于矮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道童是在对着石头喊话。

不过在惊蛰眼中，自己可不是在对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人讲话么，他吼了这么半天，那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简直堪称天下第一石头人！

“谷雨，你听见我说什么没？！”惊蛰脚下用力，小小的身影如一缕青烟拔高而起，又如蝴蝶翩然而落，站到名为谷雨的青年身边。

青年神色如常，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抚着手中玉笛，烟青色祥云结在笛子尾端一晃一晃，晃得惊蛰恨不得一爪子抓上去！

“这附近明明可以绕路避开丰镇和北荒军，也不会耽误他们去北荒城的行程。你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引人进那死镇？”

谷雨似乎终于从笛子的世界回过了神，抬头看向惊蛰，缓缓开口。

“他们去了，丰镇自然不会是死镇。”

“但他们却会遇到‘那个人’。”

“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早与晚。”

“你！”

惊蛰一时气闷，愤愤在一旁坐下，童稚的脸上阴云满布，他知道谷雨说得不错，但他更知道谷雨会这样做是为了丰镇那一干镇民，却不是为了凤苍起和素千秋！

那丰镇的居民，为了一点财帛不遵古训，上山入了禁地才弄得这般下场，在惊蛰看来实属活该。如今却要凤苍起素千秋去救他们的性命，那两人逍遥日子本就不多，何必浪费在这帮贪心人的身上！

惊蛰兀自生着闷气，谷雨却又淡然开口。

“凤苍起魂魄中藏有鬼王印，就算避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他本至圣、至邪、至情、至性之人，偏遇到素千秋这个无魂、无魄、无根、无源之人，两者缘分浅薄，怨不得天意。”

惊蛰“呼”的一下站起来，面色难看：“那又不是素千秋的错！当年要不是——”

“惊蛰。”谷雨的声音不大，听在道童心里却是恍若惊雷。

青年只说了四个字，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

他说——

“天意，难违。”

※※※

素千秋说出老大夫中毒之后，便沉默下来。

而凤苍起的面色从疑惑不解到恍然大悟，只用了片刻功夫。

“你是说他曾中过毒？”

身在局中猜测谜底确实不易，但由果溯因却是不难。

凤苍起当然不会怀疑素千秋的判断，所以照着他的话一推敲，结合自己偶然间看到的东西，事情始末便呼之欲出。

虽然不知道千秋是怎么判断老大夫中了毒的，但凤苍起依稀记得点下艾草汁后，老者手上青色在接触到手心的瞬间有泛黑的迹象，后来看老大夫手心边缘，亦有隐隐灰色的痕迹。

凤苍起自认功力高深，绝无可能看错。

原本他并未在意，只道是老大夫在为他人点取汁液时不小心沾上了几分。现下想来，医者在对待传染之物时自是小心万分，老大夫在此为人治病已久，理当愈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