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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光渐渐被吞噬,日头跌落在星野昭昭,赵夫人才带着撒够了野赵子言向着几位道别。
临上车,赵夫人看到站在旁边有些距离的几人,突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问裴清牧道:“裴姑娘莫要见怪,虽说裴姑娘瞧着比言儿大出一些,不过看着也是能做我女儿的年纪,不知裴姑娘现年几岁了?”
裴清牧略抬眸看着赵夫人的眼睛,瞧出了许多迫切还有一些更深刻的味道,也压低声音道:“冬月就该到十九了。”说完就看着赵夫人既是惊喜,又是无措,甚至还有些迷茫的模样。
敛了敛心神,赵夫人笑着牵了牵裴清牧的手道:“真是个好孩子,今日天色晚了,明日我再带着言儿去到揽月阁寻裴姑娘。”说完又是温和地一笑。
四人目送着定西伯家的马车走远。
马车逐渐消失在渐渐四合的暮色之中,段雨霏最先开口:“今日就让红桑为我们做鱼吧!”说完还一脸期许地瞧着裴清牧。
裴清牧本在发着呆,猛然接受道段雨霏热络的眼光,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她现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无意于继续同旁边的三人作乐,忙回答道:“今日在外闲玩一天,是有些累了,不若改日再聚吧,”看着段雨霏微微失落下来的表情,裴清牧又继续说道,“改日邀请几位来家中作客吧。”
段雨霏听完这才恢复了些精气,想来清牧也不是有意要防着他们的。
“既然累了,那便改日再玩吧,这几尾鱼清牧就带回去吧。”段云起也瞧见了裴清牧眼中的疲惫,忙说道,又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鱼递给了红桑。
红桑看了自己小姐没有拒绝,便也就接过了。
“那就多谢段公子了。”裴清牧朝着段云起微微颔首,算是致谢了。
段家兄妹已经走了一阵了,裴清牧转头却发现谢陌安还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悠悠打着扇子,也不急,看到裴清牧瞧见他后,才略略扬了扬唇角。
“倒是以为裴姑娘将我忘了。”谢陌安朝裴清牧靠近了两步,此般说着倒像是委屈了。
裴清牧想不通谢陌安的态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归是有些不太正常的过分亲昵了。
“那谢公子也请回吧?”裴清牧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道,不知道谢陌安这是什么意思。
“那裴姑娘方才说的作客一事……”谢陌安拉长了调子,似乎是在等着裴清牧的回话。
“谢公子若是愿意来,自然是不胜荣幸。”裴清牧方才倒确实没有想过谢陌安,只是突然想到今日看到的面色委屈的谢陌安,说出口的话却是没有拒绝。
谢陌安说他以为他们是朋友,但现在裴清牧还不觉得他们真就熟悉到了这个地步。
“那改日就等裴姑娘的消息了。”谢陌安弯了弯一双桃花眼,语气倒是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愉悦。
裴清牧觉得谢陌安此时的模样像是情窦初开,不谙世事的公子哥,不像是名动京都,算无遗策的白衣相,可他越是这般,裴清牧就越是不相信。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如今她站在悬崖边,怎么可以安心地抓住一条盘桓在枝干上的毒蟒,还自以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谢陌安就是那只吐着蛇信,将尾巴伸向她的毒蟒。
同谢陌安道过别,裴清牧便带着红桑坐上马车朝着家的方向去了。
“小姐改日果真是要请那几位去到家中作客吗?”红桑疑惑地看着裴清牧道。
“越是这样遮着掩着,才更是惹人怀疑。”最初她不愿意透露,是因为对这段家兄妹并不能信任,可如今已然相熟,若再是这般遮掩,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况且她方才心上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红桑懵懂地点点头,自家小姐聪慧,很多事情她不需要懂为什么,总归听小姐的话就是没错的。
裴清牧轻轻闭上了眼睛,思索一阵,掀开马车上面的帘子对外面的车夫说道:“麻烦快一些吧。”
行至巷子里时,就远远瞧见了从院子里弥漫的温暖的光,裴清牧心下一暖,仿佛那里面还有她最亲近的人在里面等着她回来。
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院子门口,有人开门迎了出来。
方穿过垂花门,裴清牧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红桑正色道:“你去把院子门守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红桑瞧见小姐严肃地模样,没有多问,点点头便又朝外走到了院子的门处,警惕地朝四周观望着。
裴清牧快步穿过游廊,游廊里有叽叽喳喳的鸟叫,还有几声鹦鹉学舌之声,裴清牧却也没有驻足,只走到正屋门口,才停下了脚步,从袖中掏出了那对圆润饱满,清莹秀澈,没有一丝杂质的梦玉环,抬手轻晃了两下。
清脆悦耳的“叮铃”声,声音经久不衰,在这夜色中仿若煽动人心的蛊。
片刻后,不知从哪处夜色的一角出来一位高大的黑衣男人。
“影子阿九见过裴大小姐。”阿九抱拳行礼,等待着裴清牧的吩咐。
裴清牧急切道:“速速多排遣几个影子守在定西伯爵府周围,在明日伯爵夫人赵夫人到达揽月阁之前,只要有任何人出去过都要盯紧了记下来报于我。”
明日赵夫人约她去揽月阁,想必就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
今日她故意在说澧水的时候顿了顿,又故意将生辰说得细致了一些,她就是要让赵夫人怀疑而又不能确认。
若是赵夫人当真是念在与母亲的旧情,那必然不会害她,甚至会想方设法替她遮掩;可若是定西伯爵府没有怀着什么好意,那也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那个裴清牧,赵夫人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必然是要知会背后的那个人,她只需要受着伯爵府,也几乎就能判定定西伯爵府的立场。
赵夫人同她母亲从在闺中时候就是好友,裴清牧自是不愿意怀疑,可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时候人往往是被身边的人咬伤才会最痛。
她最是希望定西伯爵府没有负她裴家。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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