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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鹤亭视线微移,两人的目光在镜中相遇。
他的目光锁住她:“不太满意。”
叶韵不可置信,头一歪:“啊?”
“再次确定,是真的不满意。”
叶韵的表情瞬间垮了:“哪里不满意?”
“嗯,好像总觉得……不太自然。”叶鹤亭拧着眉,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颇为惆怅地替自己捋了捋额前的乱。
叶韵立马态度不善地出手制止了他:“你、你别动、别动,我来!真难伺候……”
迎着叶鹤亭偷藏的笑意,叶韵气呼呼地将他脖子一按,站定在他跟前,再次让他低了头,然后伸出两只纤长的手爪,张开作梳子状,在他的头上一通豪气干云地左右开弓,捋来撇去,很快就不负所望,化腐朽为平庸。
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下不准你再挑——”
叶韵一边嘟囔着,一边正准备收回双手,然而一个猝不及防,男人原本任她摆布的脑袋却突然引颈向前——随着上扬的弧度,一张迷离深情的脸庞,便在陡然之间迎上了她的唇鼻。
她整个人一惊,两只手从他的鬓边落下,掠过他的脸颊,正好圈住了他的颈项,从旁人的视角看去,倒像是她伸手故意将他带向身前,完成了这个亲密而暧昧的相贴。
心慌意乱再度泛起,叶韵闻着他紊乱的呼吸,感受着他鼻尖细微的摩擦……似乎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只有两人之间能听清的声音细吟:“你……想我留下来吗?”
没有回答,空气里一片寂静,只有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鼓噪着。叶韵的面色通红,几乎不能呼吸,圈住他颈项的手不自觉收紧,却只将他拉得更近,将窒息感无限放大。毫米之差的距离,她闭上眼睛,感受到他的鼻息和嘴唇慢慢上移,从她的眼睛、眉毛、额间的细上空掠过,一直到她的耳廓、耳垂,然后轻轻停靠到她耳背那几近红透的细腻皮肤上……
若即若离,充满克制。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
“肚子还难受吗?”叶鹤亭的声音轻响在耳畔,充满了克制。
“……不难受了。”
“很好……”他闭着眼睛,沉吟着这两个字,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将她的气息彻底纳入肺腑,才缓缓睁开眼,一点点从她的丝间抬,“不早了,你该回去睡觉了。” 叶韵不可置信地仰头凝视了他好一会儿,才倾身将脑袋抵靠在他的下颏,“明天是我的假期最后一天。你真的,不想我留下来?”
“不想,今天太晚了。”平静的拒绝,调子却很紧绷。
“我不认床的,我把自己的枕头拿过来就行。”
“明天一大早我就要去公司。”
叶韵的丝磨蹭着他的下巴,让他的嗓子莫名干。
“哦,这样的话,明天白天你就更见不到我了,那今天晚上,真的不可以和我多待一会儿吗……”叶韵挪出一只小手去,感受他心口砰乱的心跳。
明知晓无从遮掩,他抓住她作乱的手,终于露出痛苦而无奈的笑意:“小韵,昨天晚上我就没睡好,你真的忍心让我继续失眠?”
“……”叶韵无言以对,一瞬间脸红,将脸埋到他的脖子里去,顺便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能怪我!我、我又没有拿你怎么样!”
“……”这下轮到叶鹤亭无言以对了。
是,她说的没错,除了一再挑拨他紧绷的神经和那脆弱得岌岌可危的自控力,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她确实是没有拿他怎样,也不能拿他怎样。
可她的气息和她的体温都是如此撩人,叶鹤亭额头的阴影里隐隐泛起细汗:“乖,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回去睡觉。”
叶韵一听急了,一掩刚才的娇羞,转眼就从他怀里闪了出来,拽着他浴衣的衣袖:“我哪里不老实了?我保证,今天晚上我绝对不打扰你休息,也不会再有任何的图谋不轨。”
叶鹤亭不容分说地依旧摇头,额上的细汗似有越来越密的迹象,脸色时红时白,眼圈隐约可见淡青色,倒是让人不得不相信是因为失眠过重,而致身体虚的样子……
叶韵见状,纵是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眼见可能性被全部打消,她只得放开手,闷闷不乐走到浴室的门边:“……那好吧,我走了,再见。”
这小姑娘,赖着不走的时候是认真的,一说要走,倒是走得比谁都快。眨眼间,人影就消失不见了,只留一室闷热,和呼吸不畅的男人独自吐息纳气。
男人的目光不经意瞥到盥洗台上的吹风机,默默怅然苦笑:
——刚才非要找借口把她留下来撩拨自己,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心里虽是这样自嘲,与之相反的,却是他的嘴角一点点地不自觉上扬,最终渐渐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一个甜蜜的笑意,纵使无人得见,却教整个夜晚都黯然失色。
不过,这个夜晚却显然并不能如他所愿一般平静地结束。
五分钟之后,他整理好走出浴室的门,现窗外的雨越来越大,暗蓝的夜色在雨雾中显得朦胧而冰凉。他按下自动遮光窗帘的控制开关,只留下床头灯温暖的微光,然后便转身走进了卧室旁边的衣帽间,如往常那样将浴衣换成睡衣。然而当他走出衣帽间,准备朝床的方向走去时,卧室的门口却传来“吱呀”一声响。
疑惑间下意识转头一望,他的身形立刻被施了定身咒——
小姑娘竟然去而复返,此时正怀抱着一只枕头、一床被子,状似小心翼翼,实则大摇大摆地从门缝里探身,而后熟练地推门而入。在他瞠目结舌的注视下,她如入无人之境,先是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床前,将他的枕头从正中央挪到一侧,另一侧堂而皇之地摆上她自己的枕头。然后在相同的操作下,她自己带来的被子,也很快占据了床的另一半位置。
叶鹤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如同木偶人失去了线的牵引,被震惊得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更要命的是,虽然大脑的主控功能停转,但在游离之际,一些离谱的思绪却率先跃入他的脑海,比如他很快就现,他的被子和枕头是深蓝色的,而她的被子和枕头是粉红色的,并放在一起,甚是和谐相配……
叶韵吐了一口气,收拾停当,见叶鹤亭仍然怔在衣帽间的推拉门前,一步也没挪动。
隔着几米的距离,床头的光晕落在她披散着头的后脑勺上,她背着光,面对着他露出一个朴实无害的笑容:“嘿嘿,不好意思,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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