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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番外 秦朗与秦棘 2（第1页）

秦朗从小为了生存、学会了沉默，但也因为从小就见惯了人的恶意，而学会了报复。

秦棘一开始真的是个天真的小少爷，完全没察觉到，也以为他只是个沉默又老实、甚至无趣的人。但后来他偶然间现，招惹了秦朗的人，似乎总会在不经意间倒点霉，但一来看上去和秦朗无关、二来秦朗的存在感也低，所以从没人怀疑过。

他觉得有趣极了，决定亲身实验一下，于是不痛不痒地苛待了秦朗几日，然后每日暗中观察秦朗的动作。

果然被他抓到了，看上去逆来顺受的秦朗，其实只是不多费口舌，而是直接以行动、巧妙地报复回去。就算被他当场抓包跪在地上，也还是沉默寡言的样子，既没有辩解、也没有惶恐。

“你昨日把门槛悄悄加高、让我进门的时候绊了一跤，可惜没摔到，所以今天就来往我饭菜里放虫子了？”

秦棘觉得有趣又好笑，但尽量维持着有威慑性的声音，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门槛是对您的，”秦朗似乎是感觉到已经证据确凿，说得直白又爽快，“但虫子不是。”

“不是？”秦棘是极聪明的，他再看看餐盘，就现虫子并没有被隐藏起来、反而相当显眼，“弄成这样我肯定能看到，所以、这是冲谁的？”

“李厨娘，”反正都是一查就清楚的事，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今日负责您的膳食。”

“你又与她有什么仇？”秦棘忍笑忍得相当辛苦，没想到这人不起眼的，倒是有不少仇家。

“她儿子满院子说我父母不要我、卖给本家了，”秦朗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并不是生气的态度，引得秦棘越好奇。

“所以你要报复他娘？”秦棘故意挑衅，“可若是他没说错呢？”

“他确实没说错、是事实”秦朗抬起脸，的确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是理所应当的，“所以我没报复她儿子。但她儿子说话太难听，是她这个父母教育得不好，所以要报复她。”

秦棘实在没忍住，笑了好久，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还抹抹眼泪。

“你真的太有意思了！”声音里带着笑出来的哭腔，“做普通的侍从太可惜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随侍了。”

大氏族中、有身份的少爷们一般会有一到两个贴身随侍，和少爷一同生活成长，一般都会是此人一生的亲信，往往是从优秀的旁支或庶子中筛选，像秦朗这样算是卖给本家的远亲旁支、照例是不够资格的。

“您不生气吗？”秦朗没把对方的话当真，只是单纯好奇，“我身为下人却还报复。”

“身为下人、确实是不敬，不过我觉得、你不应该只是个下人，”秦棘对下面跪着的大男孩已经观察了一些时日，他颇有些普通下人没有的本事和心气，让他不会觉得无趣或厌烦。

“至于报复，人为自己遭受的不公而报复、说明他心里不觉得自己比旁人差半分，难得的是你能做得如此隐蔽、要不是我专门盯着根本没法察觉，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应该说是你的本事才对。”

秦朗惊讶地看着秦棘，他真的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不甘心忍受不公、是因为秦朗本不觉得自己差在哪里，或者说、他不觉得那些人有什么值得高看的。而通过秦朗直白的惊讶，秦棘也明白了，对方虽有一套自己的行事之法，倒也不是什么心思过于深沉的人。

后来秦朗开始跟着秦棘同进同出、一起读书习武，甚至在秦棘的争取下，真的有了争取成为随侍的资格、只要他通过暗卫的训练。

秦朗醒来的时候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模糊的视线里、秦棘正坐在床边看书。

时隔两年未见，两人都已经长高了许多，秦朗也终于通过了暗卫的考核。

“恭喜，”秦棘合上书，声音里却没有半分喜意，“虽然差点就把命丢了，但你还是通过了。”

“少爷”秦朗刚开口，现干涸的喉咙不出声响，秦棘端来白水，扶着他的头让他慢慢抿了几口。

“少爷生气了。”秦朗的话是肯定的，虽然秦棘的手还柔和地托着他的脖子。

“你小时候那股机灵劲呢？”秦棘咬牙，“怎么大了反而死性了？为了这么个考核就能赌上命！”秦朗刚被抬回来的时候、护卫们不让他过来，他硬是闯了进来、才能知道秦朗到底受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凶险。

“自然还会有别的办法的，你何必为了随侍！”秦棘突然有些低落，“说起来连你成为随侍的事、也是我一厢情愿安排的，你又何必如此。”

“我总得知道自己在你身边、能做到什么。”秦朗的声音不大、沙哑而平和。

秦棘看着他，就算是自负聪明的自己、也不总能读懂这位沉默寡言的随侍。

秦朗突然别开脸、竟有些脸红起来，这还是秦棘头次瞧见他这样的表情！

“少爷什么都能做得好，我得能做到些不一样的、才有用。”秦棘无论是读书习武、还是人情往来，都可以说是真正的天才，只有他不愿做的、没有他做不了的。秦朗觉得自己需要找到能派上用场的地方，才能心安理得地待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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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做少爷的随侍，因为少爷是唯一值得高看的人。”秦朗语气平稳、但红晕已经染到了耳根。

秦棘愣住了，从他调来秦朗后，秦朗大部分时间都任他摆布，他虽然从未恶意戏弄、但也有些过分的要求，对方会露出无奈的表情、但还是随他胡闹，也似乎从不考虑后果。他从未见秦朗因为秦家会不会不满、乃至惩罚而犹豫过。

这次也是一样，是他强硬地要求秦朗成为他的随侍，他的父亲不满之下，才提出让秦棘去接受暗卫训练的过分要求，而秦朗也就点头接受了、不惜搏命而为。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

“你不能因为我的强势，就接受我对你的不公。”秦棘心思有些混乱，明知不该开心，但又有无法否认的窃喜。

“不是因为少爷强势，是因为少爷厉害，而且人也好。”寡言的代价是嘴笨，加上羞赧、秦朗只能说出这样简单到俗气的话来。

“这样啊，”简单而俗气的夸奖，但是秦棘知道、秦朗的话里有不同寻常的重量，“所以你就决定把自己交给我了？”

秦朗点头，看着秦棘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极了的笑容。

“那就交给我吧，我不会再对你不公了。”

“自我惩罚有什么意思呢？犯下的过错也不该被抹掉，”秦朗喃喃自语着，“再说以我的性子，针对自己还不如针对别人。”

“我把自己这一辈子都交给你了，可不代表我会忘了你对我的不公。你留我独自一人、让我苦熬这么多年，我想要报复你一下，也是应该的吧。”秦朗无神的眼睛落在空无一物的屋顶，“这不是自我惩罚，是对你的报复，你若是还没去投胎、还在等着，就该让你看看我的痛苦。”

秦朗浑浑噩噩地停下，过去不知多久，突然察觉到了之前中断的思绪。

他只是想，如果知道他这样难过、这样疼，或许秦棘能来看看他，他也就能、再见少爷一次。

伴随着落日的钟声响起，金色的余晖忽然过分明亮地洒进屋里，仿佛是带来了什么，又仿佛是带走了什么。

第二日来送餐食的人，现了秦朗遗体，却没有想象中现尸体的害怕，大概是因为、对方看起来太过安详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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