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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滕尘怔愣一瞬,而后涌起的是更为高升的怒火,他道:“沈文戈,你什么意思?”
沈文戈就那么瞧着他,“成婚三年,你连结发妻子的小名都不知道,你能唤她一句齐娘子,却只会连名带姓叫我。”
“小娘子”三字,让尚滕尘看懂了沈文戈的“计谋”,说什么小名不小名,实则不还是不愿意他往家带人。
自认为看明白了沈文戈的手段,尚滕尘端起一张脸,以往他这样冷冷看着沈文戈的时候,她就会害怕道歉,他道:“沈文戈你别闹了,齐娘子救我一命,如此大的恩情,怎么回报都不为过!”
沈文戈挑起眉,似笑非笑的睨着齐映雨,“什么恩情?怎么救的?三年前何时何地?”
本就是阴差阳错被奉为恩人的齐映雨,瑟缩在尚滕尘身后,害怕的小脸惨白,若放任沈文戈问下去,她定会露出马脚,可又不愿失去尚滕尘这个靠山,因而泪水扑簌而下,哭嚷道:“尘郎,便如夫人所言,把我放庄子里罢,你别和夫人吵。”
“尘郎……”沈文戈咀嚼着这几个字,脸上神情也彻底冷了下来,看着尚滕尘侧身安慰,只觉无趣。
在尚滕尘向她发火之前,她先故意咬字道:“‘尘郎’,你我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堪。”
这一声“尘郎”让尚滕尘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便是齐映雨再嘤嘤唤着“尘郎”他都不得劲起来。
知道沈文戈戏谑他,又撞进她冷冰冰的眸子里,他抵住牙齿,只觉身为夫君却使唤不动妻子,面上无光,是以松开后低呵:“沈文戈,你就是这么当我妻子的?不过是给齐娘子一口口粮的事。”
沈文戈难以置信的望向他,被他这一句话激得眼里泛起泪花,家中无他可靠,他可知在他去战场的日子里,她过得有多难熬。
她吐出一口气,侧过脸不想让他瞧见眼底呼之欲出的泪水,想起自己以前如何待他的,更觉一颗真心碎得补都补不起来。
是不是往日太过痴缠,让他自觉高她一等,就可以任意训斥?
也罢也罢,执念生、执念灭。
因而自嘲般地笑了一声,压住眼中灼热,回过头看着尚滕尘,说:“你去西北三年,从未往家拿过一分银钱,怎么,你要用我的嫁妆养齐娘子吗?”
尚滕尘被她这一声反问,问的差点说不出话来,成婚前,他肆意妄为,自然用的是从母亲那取的钱,成婚后去西北,时不时还能收到母亲给送来的银钱补助,从未想过家中还有位妻子需要他养。
不,不对,差点被她绕过去了,家中尚有母亲能贴补,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沉下脸道:“对恩人千金万金都不够谢的,只是让你安顿齐娘子,你就百般推脱不愿,我告诉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齐娘子进门进定了!”
沈文戈闭了闭眼,养一个人不费劲?对待齐娘子他恨不得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供起来,他只知道伸手从账房支钱,管他母亲要钱,从不知道偌大的尚府每日需要多少开销,他父亲每月打点同僚又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
他以为他从西北回来,靠着战功就能进金吾卫?做梦,还不是他父亲用银子活动的结果,就他那点子战功够干什么的?
他倒是睁眼看看,他们尚府如今银钱有多紧张,婆母王氏更是每日为了银钱算计,甚至打上她嫁妆的主意,从未给过她一分钱,就是为了让她自己养自己。
什么都不知道,就只会指责她,既然想金屋藏娇,那就让他好好养个够!
她神情一点点冷了下去,久久注视着从前她爱的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他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如此,和离罢!”
倏地转身就从,迎风而走披风便被吹拂而起,风声传来她的话语:“嫁妆我便带走了,你放心,你尚府一针一毫我都没有多拿,你尽快写好放妻书予我,届时去府衙办了和离。”
他气得想上前一步拽住她,身后齐映雨却小小哀嚎一声,却是平地崴脚了,他便眼里只有齐映雨了,心疼问:“可还好?你莫怕。”
眼见沈文戈就要走出这个院子,一直未出声的婆母王氏终于开口了,她道:“胡闹!”
“滕尘好不容易从战场平安归来,沈文戈你这是闹哪出?!给我停下,不过带回一女子,也值当你生气回娘家。”
将和离转变为她生气回娘家,还真是她好婆母能做出来的事情,沈文戈步子不停,身后女眷得到王氏肯定,七嘴八舌劝道:“少夫人何必跟小娘子生气。”
“恩情大过天,既然小娘子救了滕尘一命,我看不如就收了院子里吧。”
“正是。”
这一声声,一句句恩情听在沈文戈耳里,太过刺耳,在院门被王氏合拢,阻了她步伐后,她终于停了下来,缓缓转了过来。
视线从满脸焦急看着齐映雨的尚滕尘身上,落到了柳叶眉、吊梢眼、脸皮无肉,尽显刻薄相的掌家王氏身上。
为显庄重,她刻意穿着猩红上襦和黑色的高胸襦裙,金色披帛绕臂,又为了撑衣裳插了满头金饰,愈发累赘,曾经的美貌,早已化作了衰败的皮囊。
王氏道:“不过是带回一女子,不可善妒!”
沈文戈便笑了,她先是对那些帮腔的女眷道:“若是你们夫君从外面领回一小娘子,你们可能满心欢悦接受?”
女眷们纷纷掩嘴避过视线不答,生怕此时说一句是,届时真被夫君拿捏住院子里进了人。
她后又对王氏道:“好,你说我是妒妇,也可,正好犯了七出之罪,便让尚滕尘休了我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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