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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知何处是吾乡（第1页）

自学院归来后，雨弦和云婉二人都认为学院不错，今后若是要长久在那里求学，也是极好的，唯有牧清歌对学院无感。

府邸中，小伊及众女仆见自家公子归来，纷纷上前迎接，牧清歌却挥手，冷漠说道：“不必。”他依旧不喜欢人们围着他，也不喜欢人们讨论他，只想可以和谁都远一点，却又谁也舍不得。

小伊忽然嘴角扬起，微笑对牧清歌说道：“公子可有觉得自己命犯桃花？像是上天的天意安排一样，有事没事，你的身边总是环绕着女子，这府邸里的女仆就不必多说，怕是外面的女子也都是总容易往你身上靠近呢？”

一旁云婉闻言，也笑道：“是啊，是啊，在学院里，也有几个女学生对公子目不转睛地看。”

牧清歌想起自己似乎身边总是围绕女子心里也不禁奇怪，莫非自己真的与女子特别有缘吗？

小伊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性子沉默，大概一向不爱与人多说些什么，于是说道：“公子不妨猜猜，府邸里来了什么新人？”

牧清歌问道：“什么新人？我上午才离开府邸，现在回来就有新人了吗？”

小伊笑着说道：“所以才说公子你命犯桃花呀。是商会那边的消息，说是别家商会濒临破产，那商会的会长别无他法，思来想去，就想要公子你帮帮他，却又不知你能看得上什么东西，于是他将女儿送来，叫自己女儿来请求你，希望你能同意。”

似乎自己最近总是能帮到人，而且多数都是女子。牧清歌助人行善的时候，心中既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但是别人给他善意的时候，他却容易不知所措。

牧清歌看向小伊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问了她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如果他日，你我分离，是否彼此会成为陌路人，也不必如今日这般聚在一起？”

小伊不知他为何问出这个问题，说道：“怎么会？既然你在市场上将我买下，我当然是你的女仆，我肯定不会与你形同陌路。”

牧清歌又问：“那个被她父亲送来的女子，今后是否无家可归呢？”

小伊说道：“她已经被他父亲送来，当做换取我们帮助的筹码了，就算可以回去，恐怕也处境尴尬。我觉得，她除了待在我们家，也无处可去了。”

牧清歌想道：那女子是因为家里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无家可归的，我又是为何而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呢？

“那听着也确实挺可怜的，能帮的话就尽量帮一下吧。”牧清歌冷漠地对小伊说道，声音里似乎不带有一丝感情。

牧清歌正要回到房间休息，不想继续说些什么，小伊却突然叫住他，问道：“公子，你不去看看那女子吗？”

牧清歌反问道：“那女子是我认识的人吗？还是说那女子与我有什么关系？”

小伊说道：“你以前应该不认识她。”

牧清歌说道：“那应该也无需见面，你来帮帮她家就好。”

小伊问道：“公子不想要与谁谈情说爱吗？公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应该正是喜欢漂亮女孩子的时候呀。别人家的男孩子都是这样的，这也是男孩子的青春烦恼呢。”

牧清歌冷漠地说道：“我对此没有兴趣。”

小伊却道：“公子没兴趣吗？我看公子在自己的府邸里养了如此多的女仆，还以为公子是好色之徒呢。”

一个青春的男子，心里总是怀有下流恶俗的情欲，却又对真挚纯洁的爱情有美好的向往，并希望借由后者来掩盖前者，想要以心灵上的高洁打败肉体的俗欲，却又容易沉溺于低俗的欲望之中。感情越是空虚的人，欲望越是强烈。

大概是因为牧清歌如今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未到适合恋爱的年龄，又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与人交流，所以对谁都冷漠。

牧清歌看向小伊，说道：“府邸里的女子，都给你来管就是了，我不喜欢麻烦的事情。”

说罢，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房间。

雨弦和云婉也站在原地，在小伊的身旁。

雨弦说道：“公子还是那么冷漠。”

云婉也附和道：“是啊。”

小伊说道：“青春的少年总有一日会变得不再如当初，会与曾经的自己挥手告别，会与曾经的自己判若两人。人总是会变的。”

云婉对小伊说道：“既然公子不想见新来的姐妹，那小伊姐姐，你先介绍给我认识吧。”

她们不知道，她们自己在楼下的交谈，牧清歌都是可以清楚地听见的。

他不喜欢与人待在一起，却想在无人看见自己的角落，去聆听人们的声音。

“人总是会变的”这句话传入牧清歌的耳中。是否自己也会变得与当初再也不是一个模样呢？牧清歌心里想道。

大概曾经待在身旁的人，也要离自己而远去吧。若是到了那时候，自己还会剩下些什么呢？

回到房间后，牧清歌开始打坐冥想。

…

小伊对云婉说道：“不急，先让别人休息一下，今后有的是时间认识。”

雨弦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竖琴，说道：“我去院中的亭子里练习一下竖琴。”

庭中的梧桐树已渐渐生出新绿，等春意成长足够，青藤色的仲夏会盛开，那绿色的夏意会顺阳光而下，在流动的透明光芒中，渲染热烈的翠绿欲滴。

府邸里其他人都休息去了，小伊独自来到一个房间前，轻轻叩门。里面没有传来什么声音，安静得如同一个没有放置任何物品的盒子。

幽暗的走廊里，微弱的灯光下，小伊轻轻推开那扇门。里面的房间也是黑暗无光，只有一个女子躺在那张床上抽泣着。

小伊对她说道：“别太伤心了，我家公子人不坏，只是冷漠了些。”

“反正今后都是寄人篱下的生活，我伤不伤心，又有什么用呢？”那女子抬起头来，乌黑的秀如瀑布披散在肩上，她容颜明媚如早春里静静等待融化的一片薄冰。

小伊说道：“今后生活总会好起来的，你就先好好在这里住下吧。”

那女子说道：“我刚进府邸的时候，就见到许多漂亮的女子，想必你家公子是好色之徒吧。”

小伊说道：“不要随意乱说自家公子的坏话，这很失礼的。公子他还小，暂时不会想这些的。”她一边说着，心里一边想道：不过男孩子现在应该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吧。

见那女子依旧伤心流泪，小伊继续说道：“顾薇小姐，你先住下，心中若是有什么伤心事，哭出来也好，只要哭过了，应该也不会那么伤心了吧。”

那名叫顾薇的女子，正是因为自己父亲走投无路，才被送来这府邸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