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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只留下苏既明一个人,他的情绪还很激动,趴在床上愤怒地撕扯着被单。虎落平阳被犬欺!该死的,他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什么大祭司,原来也是这般下三滥的男人!
然而没过多久,羲武又回来了,手上端着一个新碗,碗里有一些捣碎的青草。
苏既明立刻紧张起来:“你想干什么?”
羲武说:“你的手伤了。”苏既明抢那支刺的时候,手上扎了好几个眼,还在汨汨冒血。
苏既明警惕地将手藏在被子里,不肯递给羲武,生怕羲武在拿草药里添了什么料,一旦敷了他皮肤上就会染上青纹褪不去。
两人僵持片刻,羲武皱着眉头,问道:“不疼?”
苏既明藏得很厉害了。
羲武说:“被子脏了。”
苏既明低头看看染血的被子:“……”
羲武又说:“被子是我洗的。”
苏既明出身名门,打下身边就有十几个仆从伺候着。他自诩是要做大事的人,虽能帮乌蛮人设计水车和齿轮,逼急了也能做做饭,但洗衣叠被一类的事是做不来的。而乌蛮族民风松散,人人各司其职,即便是大祭司,衣服被子也是要自己洗晒的。接手了苏既明这个“奴隶”之后,苏既明的衣服裤子也都是他亲手洗的。
苏既明:“……”
日|你先人啊!弄了半天在心疼被子!畜生啊!禽兽啊!
苏既明怒气冲冲地把被子往边上一丢,将自己的伤口放进嘴里吮|吸,但很快就痛得龇牙咧嘴——他的伤口扎得太深了。
羲武摇摇头,凑上前来,不管苏既明反抗,硬是将他的手抓过来,为他敷上草药。那草药功效十分厉害,只片刻,苏既明的伤口就不那么疼了。
羲武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不要伤害自己。”
苏既明看看自己的伤口,确认没有染上什么奇怪的颜色,便知自己误会了,羲武确实是给自己治伤来了。
“纹身的事,以后再说。”
苏既明立刻又摆出抗拒的姿态:“以后也不!”
羲武垂着眼自己检查苏既明的伤口:“灵魂若无归处,四处飘荡,我怕我找不到你。”
苏既明愣住。
片刻后,羲武抬起头平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接着说:“我会对你好,做我的奴隶吧。”
苏既明:“……”
那天上午乌蛮族大祭司是被人用被子砸出房间的,他站在房间门口仰头看了会儿天空,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洗被子去了。
从那以后,羲武没有再提过要帮苏既明刺青的事。然而苏既明对他始终抱着忌惮的情绪。
其实苏既明并不讨厌羲武,他惯来喜欢好看的东西,羲武相貌生得丰神俊秀,除了天生禁忌感让人不敢太过靠近,却并不招人讨厌,族中牙牙学语的孩子见了他也是敬畏且爱着的。苏既明第一次见到羲武时误将他当做是地府神使,这份敬畏之心始终存在。他在乌蛮族的这段时日里,羲武一直对他很好,他内心察觉得出羲武并无贬低他的意思,可是特殊的身份和强大的自尊心又让他觉得自己是受了侮辱的。
同时,他坚定着必须要活下去、不甘死在荒岛异族领地的信念,因此他不得不隐忍,有些事情他其实并不是那么抗拒,为了自尊心,他也将顺从归结于自己的忍让,这般复杂的心境,让他以为他大概是恨着羲武的。
踏上离开儋州船只的那一刻,他又觉得,好像一点也不恨。
苏既明灌下一口酒,傻笑起来,“你会帮奴隶洗衣服吗?”
越女莫名其妙:“苏大人在说什么?”
苏既明摆摆手:“我醉了。苏砚,打道回府!”
苏砚扶着脚步虚浮的苏既明出了酒馆,正要扶他上车,苏既明突然扭头严肃地看着苏砚。
“公子?你怎么了?”
苏既明愤愤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胸口:“蔫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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