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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第一个老干部

连续熬了两晚的夜戏，饶是曲今生活作息规律、每天坚持锻炼，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何况她还是一个刚刚出道、没有丝毫背景的小艺人。导演叫她暴雨天往泥沼里趴，她就得趴出花来，叫她大冬天里穿裙子，她就得穿出清凉感来，人不许在镜头面前瑟缩战栗，嘴巴里还得含一口冰免得呼出白雾。

“过了，换下一场。”

导演一声平淡的肯定，曲今终于可以吐出嘴里的寒冰，她舌尖动了动，惨淡地发现神经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了。

导演扫了她一眼，“你在原地发什么呆，还不到旁边去。”

曲今轻轻点了下下巴，抬起僵冷的腿走着，冷风突然一刮，鼓起单薄清透的衣料，她忍不住打了个战栗，经纪人连忙跑过来递上羽绒大衣和热水热毛巾。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这都冻成冰美人了~快穿上衣服，喝口热水暖暖身子，还有热毛巾，赶紧滴捂捂手。我看看这双手，哦~我的天啊~这么漂亮的一双手都冻成冰块了！”

她唇边勾起浅浅一笑，眼睛发着微光，“谢谢董哥，我没事的。”她很幸运有董小飒做经纪人。

少女冻得面色冷白，脸庞脆弱得像一朵暴雨中的娇花，让董小飒看着十分心疼，他目光错开人远远瞪了导演背后一眼。

导演突然偏头打了一个喷嚏，口水差点没糊到屏幕上。他用力皱了一下眉头，从助理手中怒抽十几张纸巾擦口水。

曲今套上厚实的及踝羽绒，接过热水连喝几口，用热毛巾把手心手背脸蛋都捂暖了，才满足地喟叹一声，呼出的白雾模糊了沉静的眼瞳。

“董哥，时间不晚吧？能赶得上飞机吗？”

董小飒心思细腻且行动力强，早就把她的行李都打包齐整了，闻言安抚一笑，“小今今别担心~我们肯定能赶得上~现在五点钟，我们从剧组出发去机场一个半小时的行程，乘坐八点十分的飞机。”

曲今眼瞳沉静地点了点下巴，她在整部剧中的戏份已经拍完，同导演打过招呼后就可以离开了。

人去后台换下戏服，卸掉妆容，曲今拜托几个场务把订的热鸡汤分发给大家，才和董小飒走出剧组。

凌晨五点半的秦绫影视城夜色未褪，现在还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其实曲今这两天演的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扮演剧中一个不愿屈服于侵略者的富家千金，只有三场戏，一场和女主姐姐在树下荡秋千，表现富家小姐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一场是得知侵略者破城侵国，姐妹俩亲眼看着整个家族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仓皇出逃的哭戏；最后一场就是富家姐妹花被侵略者首领看上，宁死不屈逃亡山中，妹妹却在雷雨夜失足落崖身亡。

听起来复杂，其实经过剪辑放在剧中也不过才几个镜头，经纪人看着角色人物形象好、也不难驾驭，才让刚刚跟公司签约的曲今来开开脸——

这部剧的导演在圈子里呆了十几年，性格冷淡固执，拍出来的作品不多，质量却不错，但因为不走主流的缘故一直不温不火，偏偏有人愿意继续砸钱给他拍，大概是这位导演的作品在国内外也拿过一些小奖项的原因。

曲今也知道在这部剧里只是露个脸而已，没有多少镜头和台词的角色很难被观众记住，不过她还是尽心去演了，好好把握每一个机会总没错。

坐上车赶往机场，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头部就有些晕眩，少女闭眼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问前面的经纪人:“董哥，我这几天拍戏太忙，还没有时间了解试镜的导演老师和剧本，你现在能不能给我讲讲？”

今天下午三点还有一场董小飒帮曲今争取到的试镜，她的行程本来不用这么赶，但是前面拍戏的女主演被导演叫停很多次，导致她的拍摄时间往后拖延了四天，充裕的面试时间自然就缩减了。

董小飒朝后看了一眼，车内光线昏暗，但就着淡白的月光，还是能看清少女眼下浅浅的青黑。

他抿了抿唇线，没让对方看到皱起来的眉川。

“小今今不用着急啦~~你现在要做的只是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比不过身体重要~机会虽然难得，但也不是以后就没有了。有我在~小今今还怕以后没有角色演嘛~？”

“不是，”曲今坐直身子，脸庞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我不相信董哥的能力，只是我喜欢演戏，我希望能珍惜每一次机会。”

董小飒表情一怔，坚硬的内心突然被她虔诚的语气戳软了一块，他“哎呀”一声，伸出魔爪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

“你呀~总是绷着老气横秋的表情干啥啦~十几岁的小姑娘说到梦想的时候不应该比平时更加活泼热情嘛~你看看你，小脸蛋多好看呐，带着憧憬的小眼神笑一笑，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小伙子~”

曲今不太习惯被人触碰，好在董小飒只是捏了两下就收回手，转过头拿出一条绵软的毛毯递给她。

“小祖宗啊~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你先躺下来睡一会儿~”

“……嗯。”

她乖巧地钻进毛毯里，脸朝车尾，在一片安静的氛围中闭了一会儿眼睛，终于还是敌不过心中的罪恶感，默默掏出手机搜了百科资料。

才看了两眼，微信有人发来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