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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意外的是,一向心疼他,每回都忙不迭扶他起身的皇帝,这回没有动。
“爱卿今年十七岁了。”谢茂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回陛下,是。”
“长大了。”
这话题极其容易让衣飞石想歪。
换了平时,他都很愿意和皇帝讨论这个问题,唯独今天不太想。
外边大堂上正在审他妹妹被杀的案子,他的大嫂娘家可能牵扯在内,倘若当真坐实了周家涉案,这就是衣家一个极度令人心痛的人伦悲剧。因长嫂娘家涉案害死了妹妹,他又揭开此案毁了长嫂一家,不管外人如何,他家委实太过惨痛。
衣飞石想请陛下结束这个话题,细想皇帝也没说什么,他还敢叫皇帝闭嘴吗?
与皇帝感情好,知道皇帝不会在意自己些微失礼,所以衣飞石没有回话,他低头沉默。
谢茂看着他沉郁可怜的模样,有些心疼又生气。
前两辈子是这个狗脾气,这辈子还是这样!这辈子不是都哄好了吗?
昨夜龙幼株夤夜入宫,抬来两箱子账本。
——就是衣飞石在马英福书房里没找到的那一堆私账。
谢茂看了几本,脸都青了。
他不意外有商人资敌叛国。当了两辈子皇帝,什么奇葩事他没见过?
他气的是,这件事把衣飞金的老婆都牵扯了进去,衣飞石居然都没先进宫跟他商量一句!
这小混球不得了啊,一句话风不透,直接把人和证据往大理寺送!如此大案,必然三法司会审。人证物证进了大理寺,想做手脚是那么容易的事么?真做了手脚,这特么叫谁来背锅?文康?
谢茂气得不行。
朕好不容易笼络了一个指东不打西的大理寺卿,就是专门用来给你衣家背锅的吗?
你送人之前先跟朕商量一句,咱们研究一下,这个时机是否合适搞你大嫂不行吗?你不怕你大哥在西北造反,朕头很大啊!
“爱卿长大了,会自己拿主意了。”谢茂皮笑肉不笑。
咦?衣飞石听着不对,下意识就否认:“臣不敢。”
“你起来。”
谢茂没好气地上前,待衣飞石满头雾水地起身之后,他居然把坐榻上一张巨大的软席掀翻在地上,指着衣飞石命令道,“跪下!”
见过专门叫人跪冻土、石子、铁链子,真没见过专门罚跪软垫子的。
衣飞石被皇帝训得难过,又被他色厉内荏的爱惜逗得想笑,才迟疑了一下,谢茂作势要踹他,他连忙在那张厚厚的软席上跪下,乖乖低下头,服软道:“陛下息怒,臣知错了。”
“你知道个……”谢茂忍住没在小衣跟前爆粗口。
恰好银雷捧着一个包袱进门,小声禀报了什么,谢茂打开包袱,里边放的都是账本。
那是昨夜被衣飞石从另外一个走私巨贾罗显通书房里查抄出的私账,因账本形制独特,皆是巴掌大小的横订本,谢茂才打开,衣飞石就认出来了。
外边堂审还没说到走私事上,可是皇帝已经拣了账本来看,衣飞石“恍悟”皇帝生气发作的理由,膝行一步就从软垫上下来,膝盖跪在坚硬的地砖上,急切解释道:“陛下,此事是臣兄失察,愿领陛下责罚。求陛下明鉴,臣父臣兄与臣绝无资敌叛国之心,臣……”
这件事其实非常不好解释。
裴家走的是衣家的门路,周氏牵涉其中,空口白牙说衣飞金毫不知情,他是清白的,犯事的都是周氏娘家,谁能相信?周氏在京城那么多铺子,都是打着周氏的名号,实际上办着衣家的事,现在说西北不一样,走私的事都是周氏的锅,和衣飞金不相干,说得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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