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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很沉默,冼通达开车送吴森海到了最近的地铁站,他不肯让他送他回去,他就只能送他到地铁站,“那你进去吧。”
冼通达停了车,见吴森海站在地铁站面前不动弹,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这是他二十七年人生的头一回,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招惹吴森海,明明知道吴森海是一个过于用力的人,这样的人做什么都很认真,活的很累。
吴森海点点头,“再见。”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怎么会去拥抱冼通达,他和冼通达甚至都不算朋友,他们只是熟悉的同事而已,工作上的往来而已,前不久还闹翻了,可是今天他竟然主动抱了人家。
我到底是怎么了?吴森海在心里问自己,他烦恼地不停挠头,就像一个无能狂怒地暴躁狮子。
冼通达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他轻轻放下钥匙,打开了灯。
“我靠!你在家啊?”冼通达吓了一跳,陈凯文正坐在客厅的沙上,抱着抱枕在呆,“你在家怎么不开灯?”
陈凯文委委屈屈地回道,“忘记了,我在想事情。”
冼通达见状坐到他身旁,“怎么了,想什么事情?民哲今天来了,你们俩聊了什么?”他打开空调,想吹吹冷风冷静一下。
陈凯文打了个寒颤,“你干什么?这都十几度,你开什么空调?”他不解地看向冼通达,触及到他平静的神色时又愣了下,低声道,“冼宝你怎么了?”
冼通达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继续问道,“民哲来找你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失魂落魄的?”
陈凯文又恢复了刚刚那副难过的样子,“他问我为什么跟褚绪缪分手。”
“那你怎么说?”冼通达拉开领子,他全身都在热,转念一想,他又问道,“他怎么知道你跟褚绪缪分手了?你两个哥哥都还不知道吧?”
陈凯文抱住自己的双腿,吸了吸鼻子,“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其实我也没跟褚绪缪说分手,我就是现他老婆怀孕了,我就跑回来了。冼宝,我是不是挺没用的?我甚至都不敢上前去质问他。”他抬起头,茫然又悲伤,“我本来以为自己很笃定他爱我的,可是民哲说得对,我连上前质问的勇气都没有,其实大概我自己心里面也觉得他没有那么爱我吧。”
冼通达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大概是今天生的事情扰乱了他的心境,他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对自己的朋友抱有同情,他有点残忍地问道,“为了他搭上这十年值得吗?叔叔阿姨从来没有原谅过你,十年来从来没有一点要跟你和解的意思,最好的朋友苏民哲直接跟你绝交了,你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有家不能回,最后现他并没有那么爱你,凯文,”他把他的肩膀掰过来,直视他的眼睛,“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陈凯文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他没有说分手,因为他还舍不得,他像个弱小而胆怯的蜗牛缩回了自己的壳里,他在等着褚绪缪来认错,但是事实就是更舍不得这段感情的是他。
他的泪水滑落,在沙上晕开。冼通达看着那一个个又大又圆水迹,忍不住伸出手去触碰了下,下一秒却又立刻收回,他像是被烫到了一样把自己的手指放在心口。
他想起了吴森海今天下午的眼泪,停下来,不要再想了,冼通达,停下来。他强迫自己回到现实中,他把陈凯文的脑袋轻轻按在他的肩膀上,“好了,凯文,感情这东西真的没那么重要,擦干净眼泪,明天又是美好的人生。”
他劝吴森海,也在劝自己。他要彻底埋葬那一瞬间的心动,尽管他明白,他的心动早就有迹可循,可是那不重要,爱情真的不重要。爱得轰轰烈烈如陈凯文,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王子为了一个男人孤身在外漂泊十年,这样浓烈鲜活的爱最后换来的也不过是一方娶妻生子,所以爱情真的不重要,因为它终会逝去。人的一生太长,而爱情的保质期实在是太短了,更何况是两个男人的爱情。不如不要开始吧。
陈凯文睡着以后,冼通达把他抱回房间。他来到了书房,凭着记忆画下了一张素描,他把它放在自己最珍贵的保险箱里,然后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向薛年年求婚。
陈凯文醒来后跟他告别,他准备回英国一趟。他满脸疲惫地看向窗户,远处是海湾以及对面的香港,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我想自己先去理一理,苏民哲那家伙虽然说话难听,说得倒也不错,我这样躲着难道就不用面对了吗?”
他停顿片刻道,“我想重新回到那个中午,回到曼切斯特,再问自己一遍,我真的还想跟他在一起吗?”
冼通达没有阻拦,也没有再劝他,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难题,陈凯文才能给陈凯文的人生做主。
冼通达找来了自己的好友李锋锐,这哥们是他的大学同学,现在正在自己家的公司挂个闲职,日子过得跟冼通达差不多,所以他俩经常混在一起。
“什么?你要求婚?真的假的?”李锋锐听完差点把眼珠子给瞪出来,“我真没想到你还有求婚的一天,你认真的吗?跟薛年年?”
“对,除了她还能有谁?”冼通达奇怪地看着她,“我从来都没脚踩两条船过。”
“采访一下,冼通达同志,到底是生了什么让你突然有了求婚的想法?前段时间你可还跟我说这段恋爱时间有点久了,你有点腻了。”李锋锐把手中的游戏手柄当话筒放在冼通达嘴边。
冼通达无语地推开手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别在这里癫成吗?腻了又不是要分手,腻了我要结婚啊。”说到这里他也有点心虚,他跟李锋锐抱怨的时候的确是想过分手的。
“那你可得想好了,哥们,不是我不挺你,但是我真看不出来你有多喜欢她,顶多是见色起意,你现在要结婚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薛年年虽然出手阔绰看起来家境也不错,但是你要是想跟她结婚,你爸妈不一定同意吧,还是要先报备一下了。”李锋锐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咱们这样的二世祖,吃喝玩乐全靠父母资金支持,娶妻生子也得听父母的才行,不然这婚你能结成?”
自己的经济能力并不能支撑自己的消费,他们这样没有继承权的二世祖主要还是靠父母每个人的零花钱才能过的轻松幸福。
冼通达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是应该先跟父母通气再去求婚,不然我们俩说了也不算。”他很有自知之明,从头到尾就没想过忤逆父母的意思。
于是当晚冼通达就开车到了广州,他爸爸最近在这边处理生意。冼父今年才五十七,他是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冼通达这个小儿子,对他的期待也不过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长大,当父母能庇护他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
冼通达熟练地跟爸妈撒了会娇,然后才把准备结婚的想法说出来,冼母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袋,“我们家通达竟然想结婚了,真是太难得了,妈妈支持你啊,要不你先去女方家里拜访下,然后再带女孩儿来见见我们,我们再出面约女方父母见面,这样差不多就可以定下来了。”
冼父却是沉默了片刻,他太过了解自家儿子,总感觉他不是很开心的样子,便沉吟了会,“你是真的想结婚了吗?通达,结婚不是儿戏,爸妈希望你要慎重。”
冼母闻言也冷静下来,“是啊,通达,你跟对方是不是已经很了解了?你们相处得愉快吗?”
冼通达郑重道,“爸爸,我也是从小听你的教诲长大的,我知道该做什么样的选择,也知道选择背后的责任,你放心,我是真的想好了。不过妈妈说得对,流程还是要走的,我也只是先征求你们的意见,如果双方父母没有意见,我们才会进行到下一步。”
冼父点点头,“你想清楚了就行。”他给冼通达取名的时候就把对他的希冀放在了名字上,算命的先生也说这是个难得的好名字,他相信他的儿子一定会拥有幸福的人生。
冼通达当天晚上开车回到了深圳,他出现在薛年年家楼下的时候,薛年年的表情是惊喜的,她没有想到冼通达这么晚还会来找她。
冼通达抱着火红的玫瑰,单膝下跪,“年年,要带我回家见父母吗?”
薛年年冲上来抱住了他,她带着哭腔回答道,“我很早就想带你回家见父母了,冼通达。”她又双手捧起他的脸,像他是她最珍贵的宝贝,“冼通达,我爱你。”
她踮脚吻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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