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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伤，可好些？”

其实，他更想问的，却是陵越是否因他执意不回天墉，而生气。

是不是，如同先前伤重昏迷之时梦境中的一般，不管不顾，冷眼相向，前情皆断。

“无碍。”

陵越点点头，视线在百里屠苏身后跟了的风晴雪和襄铃身上略过，得到风晴雪一个微笑和小姑娘有些警惕的瞥视。

看了芙兰一眼，陵越觉得自家师妹这个事情不太好说，最起码，不太好由自己自己这个当师兄的说出去，只不过，他也不想随便说个理由来哄自家师弟……

视线定在百里屠苏身上，他身上穿的外裳已经不是先前铁柱观中的那一身南疆玄衫，一身青白二色的白蟒衫衬得少年身形修长，不过，胸前的羽毛项坠和发辫上的坠饰倒是没换。陵越忽然就是觉得，心里似乎冒出了些小小的欣悦。

“师弟伤势可已好些？”

“于安陆将养几日，已是大好。”

百里屠苏也是点点头，却是不动声色地伸手按了按衣襟，察觉到掌下微微的隆起，眸中轻泛起笑意。

“多谢师兄所留之药。”

“不必。”

陵越摇了摇头，眼角瞥见尹千觞不怎么识趣地蹭到风晴雪襄铃哪里去套近乎，眉头忍不住就是皱了皱。

襄铃很显然不是很喜欢尹千觞这幅不正经外加落拓的模样，鼓了脸颊不怎么搭理他，风晴雪看了尹千觞的时候却是带了点儿试探和纠结，除了这些，总的来说却是比襄铃亲昵熟稔的多。

至于芙兰……

陵越无奈摇了摇头，移开视线就当自己没看见师妹在那边儿拔了酒壶盖子晃悠。

“你伤势较重，又含煞气，伤药留与你自是应当。”

看着自家师弟乖顺地低了头沉默不语，陵越眸色渐柔，面上却是不显，只对他一颔首，正儿八经地开口。

“此处相遇，只为巧合，师弟毋需担心。肇临师弟之死一事已然明晰，掌门知晓玉璜一事，虽是念你私逃下山违背门规，却也是心系苍生可堪良善，便是允你数月闲散。待得了解重要之事，再行回山。”

“……”

百里屠苏抬头看去，目光灼灼，不问其他，只静静看了陵越一会儿，极黑的眼眸中化开了一片极浅的笑意。

“屠苏明白，待得事了，定归天墉，不复出。”

沉默了下，百里屠苏看着陵越的面容，有些紧张地收指成拳，握在身侧，语调却是一贯的平淡。

“……不知师兄，何时归去？”

“屠苏师弟，”

芙兰沉着脸走到陵越身边，颇带了几分哀怨地瞅着百里屠苏，一跺脚，磨了后槽牙一般恶狠狠地开口。

“接下来一段时间，恐怕我们要很‘碰巧’地同路了……”

说了碰巧的时候，芙兰唇角拉了下，有些愤愤的气闷，陵越就看见自家师妹用眼角余光瞥了那边蹭在风晴雪边上一口一个妹子叫得欢的尹千觞，鞋尖在地上碾了碾。

百里屠苏没说话，看了自家师兄一眼便是垂了眼帘，唇角微微弯了弯，划出一个极浅的弧度。被眼睫遮了的眼瞳中，笑意如同新叶落珠一般，自湖面漾开细密的涟漪。

“襄铃，木头脸，晴——诶，怎么……怎么……”

匆匆从百里屠苏几人先前的来路赶来的方小公子一冒头，就瞥见百里屠苏芙兰陵越这三师兄妹在那儿面对面站着，不远处又是臭酒鬼襄铃和风晴雪三人一并肩排开，别说，在这满是兵马俑时不时还有几具秦陵骸骨和姑惑鸟之类的鬼灵跑出来的秦始皇陵中，气氛那叫一个古怪。

以至于，方小公子‘怎么’了半天，待到尹千觞继续自来熟地跟他打了招呼，都还没想出个精准的词语来形容自己那一瞬间的感受。

“猴儿在发什么呆呢，这皇陵中可不是——”

缓缓而来的红玉话说了一半，对上齐刷刷看过六双眼睛，也没撑住卡壳了一瞬。不过作为一个活了一把年纪跟在紫胤边上见识过了不少世面的剑灵，红玉十分有大家风范地微笑了下，对着陵越芙兰一礼——至于尹千觞，不论是方小公子还是红玉，都选择性地无视了。

“红玉姐，兰生，你们来了~”

风晴雪弯着眉眼笑，笑容虽然灿烂，却多少添了些许的落寞，不过，她也是真的开心。

……苏苏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温柔。

就是，可以让苏苏笑起来的人不是自己，有点小小的难过……

方兰生和红玉的到来，带来了安陆孩子被掳走的那几家村民的悲痛和企盼。听了方小公子的叙述，众人皆是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中。沉默之后，红玉将陵越他们所知所得与百里屠苏几人所知所遇综合了下，原本还只是有六七成可能的青玉坛重塑玉璜之事，现在已然是八九不离十。

尹千觞难得说了句让大家都没反对的话，就凭着那句多个人多份力气，众人便是理所当然地一同行动——好吧，其实本来吧，想要排除在外的，就是尹千觞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之前在自闲山庄的表现也确实没什么用的酒鬼了。

陵越是习惯性地走在最后，虽是警惕了周围的环境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而最初是领在前头的百里屠苏回头看了自家师兄一眼，和红玉交换了个眼神，默默地放缓脚步。待得陵越注意到的时候，他们两人已是缀在了队伍的最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师兄，”

百里屠苏目不斜视，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前端的路，表情甚至比之平日里的冷漠，还平添了几分凝重。陵越也是不由得严肃了神色，越发警惕起来，半晌，才简洁地恩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