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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鸡蛋的故事(第1页)

2、自从二弟来到家里后,在有一段时间里很少见母亲下炕,吃饭也不跟大家一起吃了,总是由奶奶做完端到炕上,也不放饭桌。主食是黄澄澄的小米水饭,副食是两个雪白的鸡蛋,都是奶奶事先扒好的,外加总是没盛满过的半小碗芝麻盐。

虽然没有大鱼大肉,但这也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的奢侈。可能是妈妈日夜操劳,劳苦功高,积劳成疾,才有如此殊荣,亲自由奶奶伺候。看到奶奶捣蹬着两只小脚屋里屋外的忙活,感觉很可爱,也很了不起,很辛苦。那时候还不知道用“伟大”这个词。

每逢妈妈一个人吃饭没人陪伴时,我内心感觉她或许有点孤独。奶奶也是坐陪,而我是经常的陪客,但也是陪坐、陪看、不陪吃。有时也趴到妈妈对面,两手拄着腮帮子,两眼瞪睺瞪睺的看妈妈吃得香不香。

水饭盛在瓦盆里,放个铁丝笟篱。那时候没有瓷盆、铝盆、不锈钢盆,听也没听说过。妈妈把水饭捞到小瓷碗内,用筷子扒拉着吃,从未见用过羹匙。

尽管我不止一次的看着妈妈吃饭,可她从来没说让我尝尝,哪怕是客气客气也没有。就算让我尝,我肯定也不会尝的,那多没出息!我知道那不是我该吃的东西,况且,奶奶的威严也可能不让。我们娘儿俩都没客气,就以实为实了。

现在都纳闷,那时的我咋那么懂事呢。虽然我没吃过鸡蛋蘸芝麻盐,但我肯定吃过鸡蛋,尽管记不起什么时候吃过。如果再加上芝麻盐,肯定是两者的混合味,香上加香,略有点咸味。因为在父亲擀芝麻盐时,我曾用二拇指蘸点尝过。

忽一日,我正在院内玩耍,妈妈把我拽到房山头小园内,随手把园门关紧,顺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剥好的鸡蛋递给我,一脸严肃地嘱咐,又好象是命令:“就在这吃,吃完好好擦擦嘴再出去。”说完,匆忙转身走了。

我是喜从天降,却又一脸茫然,还有点害怕。我好象意识到妈妈为了心疼我可能犯了错误,不然,哪变出来的鸡蛋?妈妈的表情为啥那么紧张?这鸡蛋不是好道来的?不可能,我立即否定,妈妈绝不是那种人,何况我们和奶奶、爷爷们住对面屋。

不管咋的,事到如今,必须听妈妈的话,抓紧吃掉,销赃灭迹。按常理说,应该细嚼慢咽,好好品味,然而蛋不逢时,只好狼吞虎咽了,好端端的鸡蛋生生吃瞎了。

从那天起,我就萌生了一个念头:等我长大后一定孝敬母亲,买很多很多鸡蛋,让母亲随便吃个够;再买很多很多芝麻,做成芝麻盐,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后来,我分析那个鸡蛋的来历:断定是从母亲的两个鸡蛋中省出来1个偷偷给了我。因为,让奶奶知道肯定不乐意,婆婆心疼儿媳是正常事,孙子以后的日子还很长,不能惯坏了。估计那天奶奶也没坐赔,我又到院子去玩,所以,妈妈才有机会少吃了一个鸡蛋。何况,我父亲哥5个,父亲是老大,最小的老伯伯才比我大3岁,也还是个孩子。给我不给他,恐怕也不好,妈妈一定是这么想的。

我曾多次想过这件事,让我后悔的是,在母亲吃饭时,不该在跟前瞅着,儿子吃不到,母亲该是个什么心情?然而,3岁的孩子哪能理解到这些?最终还是母亲无法忍受,宁肯自己不吃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省出一个来,让儿子尝尝。

这个记忆一直埋在心底7o多年,没敢问过母亲,怕勾起老人家的不愉快。母亲生前是否还记得,可我却永远铭刻在心里。一个鸡蛋不足为奇,然而它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孝敬母亲的种子。一个鸡蛋虽然并不十分珍贵,但它却让母亲曾经煞费苦心,这种母爱却十分珍贵,天地人间难以寻觅!

皮镇江2o23年8月1o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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