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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峥:&ldo;……&rdo;正说着话,耳畔忽然传来怪异声响。余兮兮诧异,细细一听,发现是哭声,森森的,有女人也有孩子。大晚上的冷风一吹,教人毛骨悚然。她无意识地看两边,&ldo;好像,有谁在哭?&rdo;秦峥拧眉,片刻,黑眸扫向古亭左侧,沉声道:&ldo;过去看看。&rdo;九点左右,并不算太晚,但双江亭附近行人稀少,哭声迎合夜幕,模糊的,不大真切,平添几丝恐怖氛围。秦峥话说完,牵起余兮兮就往哭声的源头走,步伐沉稳,眸光警惕而冰冷。余兮兮不是个胆大的人,心里发虚,忍不住反手捏他一下:&ldo;诶,真的要过去看么?阴森森的……&rdo;他语气淡漠又随意:&ldo;怕有鬼?&rdo;提起鬼,余兮兮微怔,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一些事。多年以前,家里房子不足百坪,她常和余凌一起挤着余母睡。余母给他们讲故事,最多的就是聊斋志异,神神鬼鬼,书生狐仙。余兮兮好几次都被吓得不轻,晚上起夜,非死皮赖脸地叫上姐姐不可。后来余家发达,她和余凌也各自长大,成熟了,懂事了,却变得越来越疏远。姐妹俩再没去余母怀里听过故事,她也再没像小时候那样,躲在个儿更高的姐姐身后,逞能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许多事经不起追溯,经历时有趣,回忆时只剩微苦。余兮兮眸光略黯,很快又恢复常态,吊儿郎当地说:&ldo;乱讲,我怕鬼?你知道我朋友都叫我什么么?&rdo;秦峥转头看她一眼,&ldo;鬼见愁?&rdo;这回余兮兮直接呆了,&ldo;……你、你怎么知道?&rdo;&ldo;猜的。&rdo;&ldo;……&rdo;三两句话,对白轻松愉快,冲淡她心里的丝丝愁绪。五指被那大手包裹,能感觉到男人粗硬的皮肤和温暖的温度,余兮兮心定下来,不那么怕了,又开始有兴致同他东拉西扯,挑挑眉:&ldo;老实说,你知道鬼见愁……是不是也看过《雪花女神龙》啊?&rdo;秦峥拧了下眉,&ldo;没有。&rdo;余兮兮不信,&ldo;那你怎么知道&lso;鬼见愁&rso;?那不是男主角名儿么?&rdo;他说:&ldo;那是一中药名儿。&rdo;&ldo;……哦。&rdo;她长见识了,点点头,片刻,悄悄撇嘴,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咕哝:&ldo;连女神龙都没看过,没童年,一点儿共同语言都找不到……&rdo;然后便没人说话了。因为刚弱下些许的哭声,又在瞬间大起来,距离更近的缘故,更清晰,也更凄厉。余兮兮抿了抿嘴唇,脸发白,纤细指尖无意识地下劲儿,把秦峥手拧得死紧。若没有记错,双江亭左侧是一条石子儿路,两旁绿树成荫,风景秀丽,却天然形成了一个隐秘空间。人在里头干什么,外人不靠近根本无法发现。她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终于,拐过一个弯儿,弯弯扭扭的石子路映入两人视野,尽头处光线最暗,隐约有人影的轮廓,像是大人和孩子。&ldo;救命……救救我妈妈……&rdo;嗓音稚嫩女气,太嘶哑的缘故,已分辨不出性别。余兮兮瞳孔蓦的收缩,惊道:&ldo;是活人,是小孩子!&rdo;说完便拔腿跑过去,拿出手机,电筒的白光笔直冲破黑暗:一个女人倒在地上,满脸血和泪,瘦弱不堪的身体因剧痛而蜷缩,抽搐着,血迹把周围的路面染成红色;边儿上是个小男孩儿,小脸和衣服都脏脏的,一双小手紧拽着女人衣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触目惊心。&ldo;……&rdo;她错愕,说不出话来,只慌慌忙忙地拨120,声音发抖:&ldo;喂,双江亭这边有人受伤……对,看上去很严重……&rdo;说完,余兮兮挂了电话一转身,诧异瞪眼:&ldo;你干什么?&rdo;男人没答话,屈膝半跪,脱下外套死死压住女人伤口,下了劲儿,袖筒底下的古铜色臂肌结实贲张。另一只手托她后颈,上抬寸许。整个过程,他动作熟练,利落,极其的镇定冷静。须臾,血止住了,女人皱眉咳嗽,气管里的血呛出来,呼吸顿时便通畅几分。她咽了口唾沫,这才从慌乱中回过神,上前几步想帮忙,&ldo;我来帮你吧……&rdo;&ldo;不用。&rdo;他语气很淡,黑眸往旁边儿扫了眼,&ldo;去看那孩子受伤没。&rdo;余兮兮点了下头,回转身,握住小男孩儿的肩膀上下巡视,语气尽量轻缓:&ldo;小朋友,你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do;孩子只顾哭,红肿的眼睛里写满无助和惊恐。&ldo;……&rdo;余兮兮看得难过,弯下腰,掏出纸巾给他擦脸,温柔哄着说:&ldo;乖,医生马上来了,相信我,你妈妈不会有事。&rdo;几秒后,血污和不明痕迹被纸巾尽数拭去,一张小脸显露出来,秀气而稚嫩,目光怯怯的,看上去吓得不轻。&ldo;……&rdo;余兮兮皱了皱眉,突的眸光闪跳,唇微动,呢喃出一个名字:&ldo;你是……小超?那她……&rdo;话没说完又扭头看向那个受伤的女人,惊疑不定。秦峥语气微沉:&ldo;认识?&rdo;她咬了咬唇,短短刹那,脑中浮现出数日前的一幕:阴雨天,地铁车厢潮湿而拥挤,一个年轻女人牵着孩子,面容憔悴,神色恍惚……她想起来了。&ldo;不算认识。&rdo;余兮兮摇头,&ldo;但是我和他们经常都坐同一班地铁。&rdo;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云城上空。女人伤势严重,除了头部的明显外伤之外,全身也有多处骨折和韧带撕裂,被送进医院时只剩半条命。急诊室的医生一看,立即让护士安排手术。从手术室灯亮起到现在,时间已过去半小时。医院里冷冷清清,这个点儿,除了值班医生和护士外几乎没什么人。静极了,手术室外,余兮兮甚至能听见自己微紧的呼吸声。片刻,她心头烦躁,闭上眼,抬手用力捏眉心。&ldo;累了?&rdo;男人的嗓音低低沉沉,轻而柔。余兮兮摇了摇头,没说话。秦峥捏捏她脸,侧目,扫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儿,&ldo;那孩子说什么没?&rdo;余兮兮道:&ldo;他说自己叫梁超,妈妈叫陈美珊,还给了我一个他家的座机号码。我打过去是他奶奶接的,说马上过来,大概20分钟之后到。&rdo;说着顿了下,声音压低,&ldo;这事我已经报警了。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简直禽兽都不如。&rdo;秦峥静数秒,问:&ldo;他没说这事儿谁干的?&rdo;&ldo;没有。&rdo;余兮兮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下巴,&ldo;那么小一孩子,才六岁,当时肯定早吓蒙了啊。&rdo;话刚说完,一道稚嫩嗓音却怯怯地响起,&ldo;我、我知道是谁……&rdo;两人同时回头。小超不知何时已站在余兮兮身后,小脸刷白,两只小手紧张地揪在一起。&ldo;你知道?&rdo;她皱眉。&ldo;嗯。&rdo;&ldo;谁?&rdo;小超低下头,沉默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带了哭腔:&ldo;是、是爸爸……&rdo;&ldo;什么?&rdo;余兮兮一惊,怀疑是自己听错,&ldo;你爸爸?你说,是你爸爸把你妈妈打成这样儿的?&rdo;&ldo;嗯……&rdo;男孩儿耷着脑袋哭,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直接落到地上,口齿含糊,可怜极了,&ldo;爸爸每次回家都会打妈妈……一次比一次凶,姐姐,我好害怕……&rdo;&ldo;别哭别哭……&rdo;余兮兮手忙脚乱给他擦眼泪,眉心紧蹙,&ldo;你爸打你妈妈,为什么?&rdo;&ldo;因为家里已经没有钱给爸爸了……&rdo;&ldo;什么意思?&rdo;&ldo;爸爸他……&rdo;&ldo;小超?你跟阿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谁教你的?&rdo;余兮兮转头;一个中年妇女大步走来,五十岁上下,体型微胖,个子不高,浑身透出一股尖酸市井味儿。小男孩儿喊了声&ldo;奶奶&rdo;,接着便被妇人一把抱起,训斥道:&ldo;小孩子家家的,不许在外头乱说话!记住没!&rdo;中年妇女叫张红,是陈美珊的婆婆。小超显然很怕这个奶奶,抖了下,声若蚊蚋地说:&ldo;记住了……&rdo;张红这才抽空看向余兮兮,笑了下,&ldo;哦,就是你把我儿媳妇送医院的吧?谢谢了啊姑娘,给你添麻烦了。这会儿也挺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啊。&rdo;说完,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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