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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打岔,含钏便忘了那处还坐着徐慨,埋头合计上近些日子发出去的木牌子,普通八折木牌发出去了十三块,特制专属木牌就发出去了一块儿——冤大头正在里面憨吃涮羊肉。
客人陆陆续续吃了离开,里屋张三郎唤了一声,“掌柜的!”
含钏忙应道过去。
桌上摆了二十来盘装肉的空盘子,一整只羊腿子就剩了点儿油渣子。
这战斗力...
张三郎铁定是饿了午膳,晚上打着主意要吃垮她来着...
余光瞥了眼徐慨跟前,含钏一愣。
他吃了两碗蘸料...
“给爷炒一份儿饭,掌柜的烦您亲去掌勺。”张三郎脸上吃得翻起潮红,侧眸问张三郎,“您要看着加点主餐吗?”颇为得意,“咱是特制的木牌子食客,您随便点,掌柜的一定做。”
徐慨在里屋听了掌柜的和那矮墩儿的对话,大致明白这食肆的运营规则。
胆子很大,且很聪明。
目标群体是北京城里所有付得起一餐饭三两银子的主儿。
并且还要在这个群体中形容竞争关系,作出紧俏的宾客满盈的姿态。
徐慨抬头,目不斜视且毫不遮掩地看向含钏。
许是酒意,许是灯光,油灯下的小娘子肤色更白了,细长上挑的眉眼似乎散发着琥珀色的光芒,像一束兰草,很淡却很美,美得摄人心脾,美得叫人舒心。
徐慨鬼使神差地开了口,“给我上一碗菌菇肉沫蛋黄汤吧。”
徐慨目不转睛地看着含钏,笑了笑,“若是做得好,爷赏你一块儿掌心大的葫芦玉坠。”
第七十一章钵钵糕
天刚蒙蒙亮。
挑货郎似是不知疲倦地出现在街头叫卖,叫卖声传得很远,传到含钏的厢房里,模模糊糊只剩下几道声音的影子。
就是这几道声音的影子,在含钏听来,如同电闪雷鸣。
菌菇肉沫蛋黄粥...
去你娘的菌菇肉沫蛋黄粥!
葫芦玉坠...
去你娘的葫芦玉坠!
含钏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冲到梳妆台,一气呵成翻出今儿个徐慨放在桌上的葫芦玉坠,打开窗棂,一股寒风直勾勾地吹了进来,含钏热血上头,光脚丫踩在地上,把这只葫芦玉坠使出吃奶的劲头扔出墙外。
没听见“哐当”一声,许是路上积了厚雪。
没听见声音,含钏那股热血便尚未消退,伸手便摘脖子上挂着的那只小小的葫芦玉坠,络子戴久了,摘了半天也摘不下来,反倒是那戴熟的络子将脖子勒出了几道红红的印迹。
含钏眼眶一红,热血逐渐从脑袋顶往下退,垂着头把窗棂一关,靠坐在雕花床梁边上,下巴快挨着锁骨了,闷声闷气地拿手背擦了擦眼睛。
徐慨是故意的。
故意点了那碗菌菇肉沫蛋黄粥。
故意又留了一块葫芦玉坠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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