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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页（第2页）

  多年来，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一个浮在水面上的人，上半身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混迹于普通人之间，思考着和常人一样的人生，同意大多数人的观点，只是他从不往下看。

  因为他的下半身浸在冰冷的泥水里。

  他被一分为二良久，直到方才，一把qiang悍的外力硬是把他露在水面外的上身压入了泥水中，他口鼻中一下子浸满了腥臭冰冷的&1dquo;液体”，一时喘不上气来。

  骆闻舟耐心地等了他一会，这才继续说：&1dquo;你拍的照片够清楚，脸上有几个坑都看得见，我们已经去核实身份挨个传讯了——话说回来，要是有联系方式和通讯地址就更好了，你怎么没顺便也整理一张呢？”

  许文散乱的目光随着声音落到他脸上，片刻后，他的瞳孔终于聚了焦，对骆闻舟的话做出了反应。

  &1dquo;没用的。”他说。

  骆闻舟：&1dquo;你说什么？”

  &1dquo;没用的，”许文轻轻地说，&1dquo;你们找不到证据，他们也不可能会承认的。”

  旁边那位刑警终于被上司和提审对象一起吓醒过来了，他通过耳机里同事的提示，总算是跟上了这一日千里的进度，顿时出离愤怒了，狠狠一拍桌子：&1dquo;我们找不到证据？！那一屋子的血迹和凶器都不算证据？明明白白的照片不是证据，你他妈还要什么证据？”

  许文定定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几乎带了几分怜悯的忧伤。

  他说：&1dquo;可是那些照片都是几年前的了。”

  愤怒的刑警听得莫名其妙，很想抓住这衣冠禽shou的领子用力晃两下，让他说人话，骆闻舟却已经明白了。

  苏落盏所说的&1dquo;食客”，从来只是购买女孩子，不参与后续处理，他们知道那些女孩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他们肯定知道，却大可以不承认——

  我不知道哪来的女孩，我只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就那么几次。

  怎么会是被拐来的呢？怎么会死呢？他们分明跟我说都是自愿的啊。

  而尸体即便找得到，应该也已经处理gan净了，很难再找到痕迹，警方很可能找不到直接证据，证明他们和最近生的几起儿童绑架案有关，而骨灰盒里的照片只能证明他们当时曾经xing侵过女童。

  如果照片拍摄时间是在&1dquo;嫖宿幼女罪”取消之前，那么按照刑法所谓的&1dquo;从旧兼从轻”原则，即使郎乔把照片上的五个人一个不差地逮回来，可能也只是抓了几个&1dquo;嫖宿幼女”的猥琐男人，多赔点钱，充其量关个三五年就放出来了。

  而这起横跨二十多年的大案，真的只有这五个加害者吗？

  &1dquo;别人的事怎么判，那是我们公检法的事，谢谢你替我们cao心。”骆闻舟面不改色地说，&1dquo;再为我们着想也不可能锦旗给你的，不如先jiao代你自己的事吧，就我个人来看，别人或许能脱罪，你许文参与连环绑架儿童、杀人抛尸是跑不了的，你有什么话说？”

  &1dquo;最后所有的结果都由我一个局外人来承担，这么一想，觉得真是荒谬。”许文握在身前的双手展开，轻轻地摊了一下，他说，&1dquo;我实话实说，我没碰过苏落盏，也没碰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我没有从这事里拿过一分钱，我不是畜生。”

  骆闻舟几乎要无言以对：&1dquo;那你gan什么了？就拍照片，义务善后？你可真是活雷锋。”

  许文说：&1dquo;我是为了苏筱岚。”

  他说着，略一垂眼，目光好像落到了很远的地方：&1dquo;我第一次在学校见到苏筱岚的时候，就被她吸引了，她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东西，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女孩子身上见过。我想尽了办法靠近她，可她太孤僻了，又动辄缺勤，好像除了班主任——当时的班主任是吴广川，谁都不知道她的行踪&he11ip;&he11ip;而到了初二，连班主任也常常不知道她去哪了，我这才现，她好像只围着吴广川一个人转。”

  &1dquo;你在郭恒之前就开始跟踪吴广川了？”

  &1dquo;我不用跟踪，天天能从窗口看见他。我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你们已经找到那房子了——当时我妈陪读，不过她还得照顾家里老人，时常两头跑，除了三餐时间，剩下基本都是我一个人住。苏筱岚是我的初恋，日思夜想的那种，”许文笑了笑，冲骆闻舟露出一个&1dquo;男人都懂”的表qíng，&1dquo;有一次我半夜惊醒，拿着一张校庆的时候偷拍到的她的照片，靠在netg头&1squo;散心’，我的netg头正好靠着窗，夏天没拉窗帘，我看见苏筱岚和吴广川回了家。”

  &1dquo;半夜？”

  &1dquo;应该说是后半夜，”许文说，&1dquo;吴广川非常谨慎。”

  &1dquo;后来&he11ip;&he11ip;我看见的东西完全出了想象——你知道青少年的想象大多比较朦胧——我太震惊了，都忘了愤怒和嫉妒。后来我回过神来，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吴广川可是老师，这不是犯罪吗？”

  &1dquo;我觉得恶心，又怀疑她不是自愿的。所以我定了个闹钟，偷偷准备了望远镜，用上了那套跟家里磨了很久才磨来的相机和镜头。”

  骆闻舟一把按住了旁边想要打断许文的同事，缓缓地把指间的一根转了几圈，平静地问：&1dquo;那你是怎么现苏筱岚不是单纯的受害者的？我想吴广川应该不会把拐来的女孩带回家吧？”

  许文闭了一下眼，露出了一个有点自嘲的微笑：&1dquo;我那一阵子，真是不知怎么了，日思夜想的都是她，想起她就又难受又憧憬，还悲愤jiao加，恨不能手撕了吴广川。有一次我忍不住了，跟老师撒谎，请病假去找她，正好看见她和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在一起，我犹豫了一下没去打招呼，悄悄走了，可是没过多久，就传出了那女孩失踪的消息，还上了本地闻。我当时就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第二天以送作业的名义去了一趟她家，看见她正在剪一条裙子&he11ip;&he11ip;就是&he11ip;&he11ip;就是那天那女孩身上穿的那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