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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元很快被推进抢救室。贺佳言内心又惊又慌，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镇定，竭力安抚比自己惶恐失措的母亲。有护士拿着单据要求他们去缴费，贺佳言就单据接过来，接着对母亲说：&ldo;您在这里陪着，我很快回来。&rdo;在医院里折腾了大半宿，值班的急诊医生才拿着ct片将他们带进办公室。医生还没发话，陶安宜就迫不及待地问：&ldo;病人的qg况怎么样？&rdo;将ct片放到观片灯箱上，那位中年医生才跟他们jiāo代具体qg况。贺元十分幸运，并没有出现脑溢血的状况，而摔这一跤，是因为脑部缺血，导致活动神经失灵。医生看她们同时松了一口气，立即补充：&ldo;原因不明摔进和手脚麻木都是中风的先兆，你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我会安排病人留院观察几天，出院以后也要进行调理，注意饮食和作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高血压患者，不适应吃肥腻的东西和喝酒，也不适应有过大的qg绪波动。&rdo;她们唯唯诺诺地应声，跟医生详谈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天色渐渐亮起来，贺佳言看了眼腕表，原来已经将近清晨六点。由于医院的病chuáng紧缺，贺元只能暂时安置在走廊的流动chuáng位。贺佳言看见父亲正安然地躺在病chuáng上，她低声对陶安宜说：&ldo;妈，我先回家收拾点爸的日用品，等下回来就给你们带早餐。您想吃什么？&rdo;&ldo;我没什么胃口，吃点清淡的吧。&rdo;陶安宜说。贺元正在打点滴，他的气色虽然挺不错的，但她仍旧有点忧心。她非常后悔，昨晚死活都不应该让他喝酒的。贺佳言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才走过去去搭乘电梯。贺佳墨陪妻儿会娘家拜年，要明天才回棠海市。她给贺佳墨发了一条短信，把父亲的qg况告诉了他。在等电梯的空挡，他就来电了。电梯里的信号不好，她就gān脆走那四层楼梯。仔细地询问过父亲的病qg后，贺佳墨说：&ldo;我等下就走，预计下午可以回来。&rdo;在二楼的楼梯平台上，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背对着楼梯站着，他一手撑在窗框上，一手微微屈起，看起来像是抽烟的姿势。贺佳言没怎么留意那道背影，只是叮嘱贺佳墨&ldo;你别担心，这里有我看着呢，开车要……&rdo;贺佳言要说的话，就因为那个突然回头的医生而顿住了。映入眼里的脸孔并不陌生，脑袋快速地转了几圈，贺佳言才想起他的名字。她重新叮嘱贺佳墨注意行车安全，随后便挂掉电话。昨晚值班，高立涵整夜没睡，jiāo班以后就躲到这里抽烟解困。这个时间段，在楼梯走动的人不多，他可以清楚地听见那把由远至近地传来的女声。初时他倒不觉得特别，但后来觉得熟悉，所以回头看看。尽管他们只是同台吃过一顿饭，但他们还记得对方，贺佳言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她脸上有几分诧异的神色，高立涵便主动跟她打招呼：&ldo;好久不见。&rdo;贺佳言这才记起高立涵在这家医院任职，她向他点头：&ldo;高医生。&rdo;刚才高立涵虽然无心探听，但贺佳言所说的话有小部分都落入他耳里。他询问她父亲的qg况，贺佳言就把主诊医生的话大致复述一遍，末了还问：&ldo;我爸这种qg况，中风的几率大吗？&rdo;高立涵说：&ldo;病人有机会出现的qg况，我们都会跟家属说清楚。中风属于比较严重的qg况，虽然不一定会发生，但你们必须有心理准备。&rdo;贺佳言想起，多年前她做人流手术之前，医生也跟自己做了一次术前说明。她至今也忘不了，医生把术中和术后会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罗列出来，她被吓得不轻，一度以为自己下不了手术台。生病纵然可怕，同时承受的心理压力就更加可怕，她今年什么也不渴求，只愿亲友们都身体健康。任谁都不想在喜气洋洋的新年进医院，高立涵安慰了她几句，过后说：&ldo;要是碰上了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rdo;贺佳言由衷地道谢。想起陶安宜还等着自己回去，她对高立涵说：&ldo;我还有事忙，下次再聊。&rdo;高立涵目送她离开，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他才收回视线，用力地抽了口烟。当贺佳言带着早餐和日常用品回到病房，贺元才醒来不久。陶安宜正把chuáng摇起来，回头看见女儿，她说：&ldo;你爸醒了，刚刚医生来过，他说你爸的血压已经恢复正常了。&rdo;贺佳言一边把白粥和馒头放到柜面，一边问贺元：&ldo;您的手脚还麻不？&rdo;&ldo;不麻。&rdo;贺元活动着没有打点滴的右手，&ldo;你妈大惊小怪的，我不就是摔了一跤吗？整个早上都愁眉苦脸的，你去跟她说说。&rdo;陶安宜将馒头递给他，脸还是绷着的：&ldo;你倒下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当然说得轻松。我劝了你多少次戒酒，你就是不听，现在只能躺在病chuáng。&rdo;贺元心知理亏，任陶安宜说什么都不反驳。贺佳言见惯父母这种吵吵闹闹的qg景，她坐到椅子上，自顾自地吃着白粥。贺佳言白粥还没有吃完，一个小护士就过来跟他们说有空余的病房可以入住。她有点困惑，但没有多问。听闻贺元进了医院，他的妹妹和妹夫第一时间赶过来看望。贺元挺不好意思的，他说：&ldo;大过年的，让你们来这里看我，真的不吉利。&rdo;&ldo;这有什么关系，百无禁忌嘛。&rdo;贺惠说。她知道自家哥哥的脾xg，他肯定又不听劝告，顾着高兴就使劲地喝酒。她忍不住数落了几句，直到侄女给她递来热茶，她才转移了目标，&ldo;佳言，你得看着你爸，下回他再喝酒，你就跟妈妈绑着他的手。&rdo;&ldo;我们能绑住他的手就好办了。&rdo;陶安宜说。贺佳言拍拍母亲的肩，接着转头对自己的姑姑说：&ldo;下回我一定会看着他的。您和姑丈也要注意身体。&rdo;中午陶安宜留在医院陪贺元，而贺佳言带着姑姑和姑丈到附近的餐馆吃饭。他们循例问起她的感qg状况，她只能敷衍地回答两句，随后把话题转移到他们新添的外孙女上。贺惠不上贺佳言的当，她说：&ldo;你妹妹都当孩子她妈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rdo;&ldo;我急呀，但急也没用，老天爷又不肯给我配一个好男人。&rdo;贺佳言笑眯眯地说。贺佳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两位长辈都拿她没办法。待会儿还要到别的亲戚家拜年，贺惠他们吃过午饭就跟贺佳言道别。临走的时候，贺惠特地吩咐自己的侄女：&ldo;他跟你哥长大，你爸妈就老了，平日对他们要多上心，没有惹他们生气。&rdo;&ldo;好。&rdo;贺佳言承诺，&ldo;您跟姑丈也要保重身体。&rdo;把他们送走后，贺佳言沿着原路回医院。经过附近的写字楼，她在玻璃外壁看见自己一脸倦色、jg神不振的模样，那感觉真像见鬼一样。昨晚父亲摔倒的时候，她才刚跟几个朋友聊完天，准备躺下睡觉。听见外头的动静，她立即就奔了出去，结果一折腾就折腾到现在。她决定先回家洗个澡，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免得吓着路人。贺佳言拨电话告诉陶安宜，陶安宜说：&ldo;你昨晚整夜没睡，洗完澡就在家里休息，不用来医院了。&rdo;&ldo;那您呢？&rdo;贺佳言问。&ldo;你甭管我，我跟你爸能挤一张病chuáng，你可以吗？&rdo;再跟女儿多说了两句，陶安宜就挂线了。回家以后，贺佳言从头到脚地把自己清洁了一遍，然后躲进被窝里补眠。尽管父亲的身体并无大碍，但她仍旧心有余悸，躺在chuáng上怎么睡也睡不着。正打算播首舒缓点的歌曲放松紧绷着的神经，她才发现手机已经因电量不足而关机。她下chuáng拿充电器，开机不到半分钟，手机就猛地响起来。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陆捷的名字，贺佳言换算了一下时差，大致可以猜到他已经下了飞机。刚接通电话，他略带焦虑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来：&ldo;贺佳言，gān嘛关机！&rdo;贺佳言解释：&ldo;手机没电了，我刚才才发现的。&rdo;&ldo;是吗？&rdo;陆捷态度不明地说。贺佳言说的明明是实话，心里却无端地发虚，似乎真要借此来逃避什么。她不想再跟陆捷谈论这个问题，于是对他说：&ldo;你回国了吗？&rdo;陆捷&ldo;嗯&rdo;了声，紧接着问她：&ldo;你现在在哪里？&rdo;她如实回答：&ldo;我在家里待着。&rdo;&ldo;那正好，&rdo;陆捷说，&ldo;我就在去你家的路上，还有五分钟的路程。你等下给我开门。&rdo;贺佳言没来得及说话，陆捷已经快速地切断通话，她握着手机站着原地，只觉得啼笑皆非。幸好家里只有自己，她倒没什么顾虑，陆捷喜欢来就随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