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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行耸肩，吐舌头。霍虎说：&ldo;展行，你到西藏去做什么，只是去玩？&rdo;展行看着重重白云掠过机窗：&ldo;我不知道，只是想再留在祖国久一点。&rdo;展行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玩只是次要的，更多的是，他隐约想多留在中国一段时间，仿佛只要坐上飞机，回到大洋彼岸，便无法再联系上林景峰，真的与他处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了。展行问：&ldo;你呢？你为什么赞助这个项目？打算顺便去西藏找人么？&rdo;霍虎说：&ldo;不找人，我从小对西藏很好奇，李院长是我爸爸的朋友，这次只是跟着去玩。&rdo;展行侧过头打量霍虎，笑道：&ldo;玩啥？&rdo;霍虎眼睛眯起来，猫一般的瞳孔闪了闪，玩味地笑道：&ldo;玩你。&rdo;展行深吸一口气。霍虎点了点头。展行放声叫道：&ldo;救命啊！有怪叔叔骚扰我啊‐‐！&rdo;霍虎：&ldo;……&rdo;云海退去，展行蹦跶累了，倚在椅背上脑袋一歪一歪，开始打瞌睡。梦境中，十二名喇嘛绕着火盆走动，双手合十，大声唱着宁玛教的经。一名僧人在火盆前打坐，喇嘛们退出山洞，洞内凭空浮现出女子的面容，朝他柔声说了一段话。她的话在空中回响，末了掉落一张镶满金丝银线的宝弓，弓腰上写满密密麻麻的藏文。僧人整了红袍起身，拾起弓，离开山洞。近百名喇嘛紧跟其后，手执转经筒，将他送到巍峨入云的宫殿前，宫殿依山而建，规模几与布达拉宫相仿。僧人走上山顶，来到恢弘大殿，殿内响起沉重雄浑的声音。展行全身一震，那声音他听过，正是亲手挥出古刀，将从雪山上下来的红衣僧人一刀断首的藏王。僧人恭敬答了几句话，藏王身披蓝袍，袍绣九狮九象，一袭蓝云翻滚，行出大殿，朝他说了句藏语。僧人缓缓拉开手中长弓的弦，弦上空无一物，继而松手。展行猛地惊醒，空姐推着餐饮车过来。&ldo;我要一杯牛奶。&rdo;霍虎说：&ldo;醒了？你喝什么？&rdo;展行的梦境仍停留在僧人射箭的那一瞬间。弓弦上空无一物，然而他松开手后，藏人首领的胸口却朝后迸出一道锐利的血箭，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所贯穿。展行：&ldo;我……咖啡，谢谢。&rdo;霍虎：&ldo;做梦了？&rdo;展行点头：&ldo;你……这个怎么在你手里？&rdo;霍虎粗长的手指挟着一块方石，石头在机窗外射入的灿烂的阳光中，金光若隐若现。&ldo;是你的东西？刚刚掉在地上。&rdo;展行说：&ldo;是，但我打不开，里面不知道有什么。&rdo;霍虎点头道：&ldo;我也打不开。&rdo;展行疲惫地靠在座椅上，说：&ldo;我做了个梦。&rdo;他看了霍虎一眼，霍虎似乎很有兴趣：&ldo;说说？&rdo;展行：&ldo;我梦见……中国是不是有前世一说？我梦见一些从来没见过的事情，是不是就代表它是前世，或者别的什么？梦里面我在西藏，看到他们的首领杀了一名喇嘛，又有另一名僧人……&rdo;展行梦境之事还记得大半，朝霍虎详细说了，最后问：&ldo;这会与识藏有关么？&rdo;霍虎说：&ldo;在梦里面，你听得懂他们的话？&rdo;展行茫然摇头：&ldo;一句也听不懂。&rdo;霍虎：&ldo;你在梦里，是成为了别的人，还是以旁观者亲眼目睹整个过程？&rdo;展行想了想：&ldo;是旁观者。&rdo;霍虎：&ldo;和前世无关，如果是前世的记忆，你一定听得懂他们的交谈。&rdo;展行点了点头，接过霍虎递来的方块，收进包内：&ldo;我总觉得……兄弟，你要来点么？&rdo;展行的包拉开一半，包里放着牛肉干。展行发现霍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牛肉干，于是掏了出来。霍虎接过牛肉干，欣喜若狂：&ldo;以后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小兄弟，叫我虎哥！是自己人了！&rdo;展行：&ldo;……&rdo;霍虎眼中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展行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包牛肉干的功夫，就多了个兄弟。上海，蓝公馆。女人躬身道：&ldo;师父，这次除了老三与小双带的人马之外，还有一批人。&rdo;女人把一叠资料放在蓝翁面前，蓝翁随手翻了翻：&ldo;人文大学，历史学院，这个院长我听说过，都是一些书呆子。查了么？&rdo;女人说：&ldo;查了，其中也有老三钱包照片里的那个小孩儿。&rdo;蓝翁蹙眉，翻到展行的资料上，看了一眼，放到一旁。&ldo;此人是谁？&rdo;蓝翁眯起眼。最后一页资料印着壮汉的资料，名字显示：&ldo;霍虎，年龄不详。&rdo;女人说：&ldo;据说是山东霍老的徒弟。&rdo;蓝翁说：&ldo;打个电话问问，不问霍老，问旁的人。&rdo;女人转身离开，蓝翁拄着拐，若有所思，片刻后女人回转，柔声说：&ldo;师父，他们的人说，这个霍虎是几天前才到青岛的，从前在门派里没有出现过。&rdo;蓝翁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女人又补充道：&ldo;这人就像凭空生出来的，霍老与他闭门谈了一日，出来后，据说为他办了不少证件，还给人文大学打了电话。&rdo;蓝翁缓缓道：&ldo;这可就奇了。你把资料发一份给老三，提醒他，务必当心此人。&rdo;日光城，拉萨。&ldo;哇‐‐&rdo;展行放声叫唤。寒冬时呵出的气几乎能冻成霜雾，展行一下飞机便头晕目眩，学生们已经有人取出氧气瓶，对着开始呼吸。霍虎面无表情，剥好糖纸，握了一大把牛肉干朝嘴里猛塞，心满意足地嚼着：&ldo;唔，别说太多话，这里说话太快容易头晕，起高原反应。&rdo;李院长集合队伍，霍虎自觉背着展行的包，二人不合群地立于一旁。展行抑制不住的兴奋，小声问：&ldo;你来过吗？我们是不是还要请个当地导游？听说西藏的男人都……嗯……西藏的女生不错？&rdo;展行险些说漏了嘴，又扒着霍虎的肩膀，自来熟地朝上蹦，霍虎人高马大，被展行骑在背上，随处走了走，说：&ldo;从前义父带我来过，不过应该改了不少。&rdo;李院长说：&ldo;同学们，现在我们先往市区，当地政府会派专员接待。&rdo;走出机场，整片天空蓝得刺眼，平坦的道路一望到底，没有高楼林立，也没有嘈杂汽车，整座城市安静地沐浴在烈日之中。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上，只有这里，天与地是连接在一起的，朝前走，碧蓝天幕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偶有几片碎云，却丝毫不掩灼目的烈日。隆冬之际，拉萨游客丝毫不减，从机场到市中心，沿路偶尔能见前来朝圣的藏民。大巴停在布达拉宫前的广场上，一名藏人从边道走过，手执转经筒，摇数圈，行几步，朝前扑倒，磕一个等身长头。展行掏出手机，开始拍照。&ldo;同学们在这里等一会。&rdo;院长说：&ldo;我去联系地方接待处，尤其是展先生，请不要走太远。&rdo;展行点了点头，到处都是从未见过的景色，广场四周有不少摊贩，扯着游人兜售纪念品，李斌学长朝几名学弟解说道：&ldo;布达拉宫是松赞干布所建，中间几次毁于雷劈，大火以及战乱，朗达玛的灭佛之战后，王宫就迁徙到……&rdo;霍虎变戏法般拿出盒蒙牛全脂浓牛奶，一边喝一边随处转，嗯嗯点头。展行：&ldo;你很喜欢喝牛奶？&rdo;霍虎：&ldo;嗯。&rdo;展行不合学生们的群，上飞机就没人主动招呼他，想融入集体又讨嫌，只得跟在霍虎身后，霍虎去哪他就去哪，霍虎停步他也停步。一名彪形壮汉带着名少年，在广场里游荡，不少兜售纪念品的商贩上前，一个个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口音，脸上带了曝晒后藏民的标志高原红，热情微笑。&ldo;展老弟，不要乱买东西。否则你在拉萨转一圈，包里就装满了。&rdo;霍虎说：&ldo;也别随便接人的哈达。&rdo;&ldo;蛤？&rdo;展小贱笑得春光灿烂，低头，一名藏女把哈达围在他的脖颈上，说：&ldo;五十元，五十元。&rdo;展行朝藏女抛了个飞吻，笑着说：&ldo;没有钱，谢谢！我的爱送给你！&rdo;霍虎：&ldo;……&rdo;展行还没走开几步，脖子上的哈达被藏女一招&ldo;空行母大慈悲霹雳截天掌&rdo;拖了回来，抽走了。&ldo;哎！&rdo;展行怒道：&ldo;你们西藏人不是都很好客的么！还给我！&rdo;霍虎停下脚步。广场边缘，一间商铺的阴影后，站了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男人戴墨镜，穿过膝的黑风衣，军靴，自肩至脚，身材被衬得十分英气挺拔，脸上却呈现出病弱般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