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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起来浆洗，喜滋滋的，要不是老二煞风景，他甚至很享受这样的过程。低头看盆里，娇艳的颜色，yù拒还休。环顾一圈，这驿站条件简陋，一大帮子糙老爷们儿来去，不能让他们看见。想了想，只有晾在自己房里，于是在屋子两头悬一根带子，把小衣一件一件晾好，再三调整，确定外面的风能chuī进来，这才放心出门。

  他去找婉婉，告诉她衣裳洗好了，今天没什么要紧的事，该办的都吩咐人办了，她要是愿意，可以跟他出去转转。

  婉婉正坐在屋子里怔，睡到四更忽然想起换下的肚兜亵裤来，找了一圈没找到，又不好意思寻他，等他来了才期期艾艾问：&1dquo;你瞧见&he11ip;&he11ip;我的肚兜了吗？”

  他欢欢喜喜往外指了指，&1dquo;洗完了。”

  她的脸起先是红的，后来就绿了，&1dquo;洗完了&he11ip;&he11ip;”

  &1dquo;你放心，没有晾在外头，全在我屋子里。”

  她耷拉着嘴角瞧了他一眼，慢慢抬起手，捂住了脸。

  她觉得自己往后应该再也没脸面对他了。

  ☆、第46章定巢燕子

  因为颜面扫地，婉婉闷闷不乐，良时只得劝解她，&1dquo;出之前我就同你说过的，你随身不带女侍，你的所有一切都由我来照应。昨儿晚上用饭，我碍于公务在身，没能同你在一起，夜里换下来的衣裳由我浆洗，不是顺理成章的吗？肚兜怎么了？我不洗，难道让余栖遐洗吗？你别这样，我瞧来甘之如饴的事，怎么到你这里就痛不yù生起来？”

  她实在难过得没法开口，萎靡了半天才道：&1dquo;那是我贴身的衣裳&he11ip;&he11ip;我可以自己洗的。”

  他牵起她的手，那细腻得杏仁豆腐一样的十指，gan起活儿来岂不糟践了吗。

  &1dquo;就这么养着，我喜欢。”他像宝贝一样合在掌心里，兀自轻声喃喃着，&1dquo;男人糙些没什么，你堂堂的长公主，到了我这里竟要亲自洗衣裳，传出去不是折了你的面子，是我脸上无光。我知道你不好意思叫我瞧见亵衣&he11ip;&he11ip;咱们是夫妻啊，虽还没到那一层，但已然捆绑在一起了，这辈子要同荣同rǔ的。你这么拘谨，往后怎么处？倘或觉得自己吃了亏，那不要紧，我把自己的贴身衣物拿出来供你随意查看，这样就扯平了。”

  她立刻说不必，&1dquo;我就是&he11ip;&he11ip;一时转不过弯来罢了。退一步想，把你当成铜环或者小酉，我心里就自在了。”

  他迟蹬了一下，别别扭扭说也行，&1dquo;不过到底不能忘了我是你的驸马，抛开身份不说，咱们还是寻常夫妻，别忘了天伦。”

  什么天伦！婉婉涨红了脸，想想他也难，为了讨好他，都自降身价变成婢女了。也怕越说越尴尬，转过头朝外瞧了一眼，&1dquo;昨儿那些老人孩子都顶不住了，听见吃的，活像不要命似的。究竟那些粮食哪里去了？问出头绪了吗？”

  他把漱泉连夜审问的结果告诉她，怅然道：&1dquo;粮糙历来是兵家的命脉，十万石粮食，够五万大军吃半年的。贵州司一向风调雨顺，从没听说招灾，一个小小的粮贩子，这样数量的米粮屯在手，哪里来那么大的本事！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大人物替他销赃&he11ip;&he11ip;”他留神看她的脸色，&1dquo;婉婉，大邺并不太平，你知道么？”

  她蹙眉点头，&1dquo;我知道，这几年常听有bao民作乱，惠宗皇帝时期的松潘卫，当今圣上的磨尔勘，好在都是戍边之地，尚且能够应付。贵州司&he11ip;&he11ip;一旦牵扯上两广，那便是燎原之势&he11ip;&he11ip;”她打了个寒战，视线慢慢调转过来，定格在他脸上，&1dquo;良时，不管别人如何，你不可妄动，能答应我吗？”

  他心头一跳，因为她叫了他的名字，有种和幸福迎头相撞的感觉。可是她又那么敏锐，终究是担忧，在她心里，家国永远高于一切。

  他保持微笑，&1dquo;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她分辨他的表qíng，试图看出一点彷徨来，可是他眉眼坦dang，毫不回避，她暗松了一口气，&1dquo;你和旁人不同，你是我的驸马，是皇亲国戚。我长于父兄之手，位高不敢忘忧国。你既然说爱我，就应当同我一心，为皇上守住这大邺社稷。”

  她的意思很明白，爱qíng和抱负只能二选一，如果选择了暖玉温香，就忘记他的金戈铁马，从此安心做个平常人，守着祖宗留下的爵位，庸庸碌碌一直到老。然而他的yù壑终究难填，他想两头兼顾，想创立万世基业，想和她并肩共享天下&he11ip;&he11ip;恐怕有点难办，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并不是个成全小我忘记大我的人。

  所幸暂时还不必立刻面对那些，时间一旦长久，有些执念会改变，他把希望寄托在未来，等她有了孩子，自然知道孰轻孰重。

  她两眼紧紧盯着他，在等他一个回答。他说好，&1dquo;我答应你，我和你同仇敌忾，若有人不轨，即便玉石俱焚，我也会保全社稷。”

  婉婉放心了，欣慰而满足，&1dquo;多谢你，没有让我两难。”

  他倒因她这句话笑不出来了，之所以两难，是因为动qíng了。他俯身，把她带进怀里，那么羸弱的身体，他要用力才能抱紧她。

  &1dquo;你忧国忧民是好事，但你终究是女孩儿，外头风云变幻任男人去cao持吧，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让我总看见你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