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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走的这一年,55岁,她没有等到我结婚,没有等到夏月的婚礼,没有等到与阳阳的女朋友见上一面,我想她应该带了很多遗憾走的,她在生命最后的关头,会在想什么?
我们最后把她带回了老家下葬,虽然跟爸爸离婚了,但是亲戚们都还是来送了她最后一程,出殡那些,我看到爸爸躲在家里的客厅角落哭的不成样子,他大抵是爱着妈妈的,只是爱的有些软弱无力。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一次无锡,妈妈住的出租屋里,收拾一下妈妈的遗物,在出租屋里,我看到了车祸那天的大叔,他坐在沙上傻傻呆,看到我们来了,突然抹了一下双眼,然后站起来,手足无措。夏阳像了神经一样,冲上去吼叫:“为什么不给我妈带头盔,为什么?”
苏见秋冲上去拉过夏阳,大叔早就泪眼婆娑,他突然扑通一声跪下,嚎嚎大哭,一个年近花甲之年的人跪在地上嚎嚎大哭,我和夏月忍不住眼泪直下,他应该是多么悔恨,没有给妈妈带上头盔吧。
陈铭走过去,扶起跪趴在地上的大叔,扶他坐回沙上。
过了好一会,我们都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我跟夏月走进妈妈的房间,床头的照片还是我们很久之前的全家福,抽屉里还有一个小金锁,崭新的,应该是准备过年送给本本的。我躺在妈妈的枕头上,止不住地哭。
一个小时后,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大叔突然叫住我们,他让我们坐下。他把自己的眼泪擦干,抽泣了几下,然后用很低沉的声音跟我们说:“你们的妈妈是个好妈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妈妈跟你说了什么吗?”夏月疑惑地问。
“我想你们对你们的妈妈应该是有误解,你们曾经以为妈妈做了一些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其实她没有,她一个女人自己出来闯,她需要游刃有余地去应付身边的人和事才有可能保全自己,她很不容易,,但是她知道底线和道德是什么?她知道跟你们解释这些是没有用的,你们没有办法理解,所以她宁愿你们就那样误解,只要她不影响到你们就是对你们最大的保护。”大叔眼神涣散,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跟我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叔叹了一口气,说:“认识了有三五年了吧,我老伴去世的早,儿子本科的时候去出国了,后来就一直没有回来了,偶尔的电话联系联系,我帮不上他,他也照顾不了我,他也一直支持我找一个老伴,跟你妈妈的认识也是偶然,去你妈店里买衣服,现回家衣服就扎线了,不会缝补,最后又去找你妈,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夏阳接着问。
“其实也就半个月前才确定在一起的,我要是知道在一起之后这么快她就离开了,那我宁愿不在一起。”说着说着大叔又低下头抽泣了。
过一会,他带我们去了房间衣柜后面的一个保险柜,说:“这是你妈的保险柜,她说密码是你们三生日的后两位数,这里面是留给你们的东西。说来也奇怪,她好像知道自己要走似的,一个星期之前突然告诉我这些。”
我打开保险柜,里面有三张存折,一张封面贴了我的名字,一张夏月的,一张夏阳的。很显然这是妈妈留给我跟夏月的嫁妆,还有夏阳的结婚彩礼。可这一切都等不到她亲手去帮我们实现了。
我们三拿着存折,泣不成声。
回去的路上,我问夏月:“你有恨过妈妈吗?从小你就是被送走的那个?”
夏月看着窗外,低声地说:“小时候刚回到家的时候很羡慕你和夏阳,那时候不知道恨吧,可能是觉得自己不好才会被抛弃,后来渐渐长大,现人生有很多的无可奈何,特别是有了本本之后,我才能理解,没有哪个妈妈是愿意抛弃自己的孩子的,除非是有自己的苦衷。”
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成为我们的家人。”
晚上陈铭的妈妈打来视频,心疼的看着我,亲切地说:“星啊,我听说了你们家的事情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以后想吃什么就跟妈说,妈给你做啊。”我在视频那头止不住流泪,点头。
“好了,妈。妈。你休息吧,好好调理身体才能给我们做好吃的。”陈铭怕我情绪受不了赶紧挂断了视频。
“这周暂且我就住你们家吧,夏月家有阿姨见秋,你们俩我也不放心,我先去陪陪你们吧。”陈铭对着我和夏阳说。
夏阳默不作声点点头,陈铭还把心心一起喊过来了,晚上我跟心心一起睡,他跟夏阳一起睡,把我们安排的妥妥的。
那一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都说你越想念一个人,那个人越是不会来到你的梦里的,尽管我很想在梦里见到妈妈,但是妈妈终究是没有来见我。
休息了几天之后,领导打来电话询问是否可以上班了,我说:“好。”总要去做一些事情去分散这些日子的悲伤吧。
我没有想过我会在三十几岁的年龄失去自己的妈妈,小时候我就特别害怕村里有人去世,路过他们门口我都要绕的远远的,长大后才知道,你怕的鬼,是别人梦寐以求想见到的亲人。
妈妈的离开让夏阳瞬间长大了很多,他早上再也不赖床了,也开始积极做家务做饭,我问:“怎么变得这么勤快了?”
“妈妈不在了,以后我成家了有孩子了,妈妈再也帮衬不了我了,这些事情都只能是我做了,那我就提前适应吧。我终归也要长大。”他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
我走过去,抱住他:“妈妈不在了,我们都还在,别害怕我们会一直在的。”夏阳使劲点着头说:“你跟二姐都会有自己的家,未来都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能一直让你们照顾我,妈妈不在了,我要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以后的家。”
“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不论到哪里,我跟夏月有家的地方你就有家。”我抓着夏阳的肩膀慎重地告诉他。
父母这场轮回的爱,我们已经失去了一半。这个时候我特别感谢妈妈生了我们姐弟仨,给了我们在致命时刻最血浓于水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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