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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第1页）

诺大的洞穴之中，暗无天日，透不进一丝阳光，四处透着一股阴冷与潮湿之气。这个像是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年的古老洞穴，透露着无尽的沧桑与神秘。环绕在洞穴之周的火把，尽管顽强燃烧着，却依旧遮挡不了那一种淡淡的阴沉与叹息之意。

火光时急时缓，闪烁不定，朦朦胧胧之中依稀可以看清洞穴内的布置。这是个巨大圆形洞穴自然形成的大厅，布置得古朴而又简陋，几乎看不到什么饰物。唯一比较惹人注目的，带着几丝生气的，便是洞穴一侧摆放着的五张稍显华丽的座椅，中间那张又略胜一筹，堂椅模样，似是洞穴主人的座位。

五张座椅后面，挂着一面大旗，旗面早已泛黄，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不用语言描述，只在这面古老旗子上斑斑驳驳的映照出来。旗帜上面字迹，似是由于年岁久远，略显黯淡。可尽管如此，那走笔龙蛇，行云流水般的字迹却依旧掩饰不了那份睥睨天下，桀骜不驯的壮志与豪情。飘忽不定的火光，时阴时晴照耀着，让那两个年代久远越暗淡的大字不甘落寞一般，呼之欲出--天道。

座椅之前，一个须尽白身着暗黄长袍的近百岁老人，负手站立旗帜跟前，静静看着那似乎在诉说着沧桑故事的两个大字。布满着皱纹的脸上，一双深邃的眼睛闪动着他这个年纪本不该有的灵动与炽热。

天道……天道……老人目光一动不动，若有所思的盯着这两个字，昔年往事在脑海中变换，一闪即过。他下意识喃喃自语的声音很快在这空无一人的圆形大厅里很快飘散开来，悠悠回荡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许久许久，老人突地目光一凝，缓缓回过神来。嘴角露出几丝苦笑，暗骂自己已经如此年纪了还是什么都放不下。轻轻叹了口气之后，转身走开了。

偌大的洞穴，四周墙上开凿着七八道黑漆漆的洞口，不知连接着什么地方。老人转头看着这些洞穴，不知为何，这一刻，一股冷风忽然袭来，掠过老人的长袍衣衫，让他不禁身子微抖，打了个寒颤。老人深吸一口气，沉入丹田，运功挡住寒意，又转身拿起一件棉袍，向其中一个洞穴走去。

冷风便是从这里吹来的。

洞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老人走到洞口，没有抄起墙上的火把，而是直径迈入这阴冷的洞穴之中。仅仅两三步，老人瘦弱的身影已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

轻车熟路。

老人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却仍是一步步坚定的向前迈去。忽而，老人的身子向下一顿，却是已经踩到了下坡的台阶之上。若是常人，突地踩空这么一脚，就算不会摔倒也会被吓一跳。而老人似是早有意料，表情毫无变化，只是顺着台阶，一步步的走着。这条路，好像已经被他走了无数遍，黑暗中他能猜出自己下一步踩到的是坚实的路面还是向下的台阶。

越走越冷。

越往深处，冷风越来越大，吹的老人衣衫微微飘动，上头洞口处透入的淡淡火光也渐渐看不到了。踩在台阶之上的脚步虽然很轻，可哒哒的声音还是在这个漆黑寂静的洞穴中缭绕不绝。他不禁翻手披上棉袍。伴着轻微脚步声的，是一阵喃喃的叹息：老了……呵……真的老了……

老人缓缓向下走去，眼睛盯着前方，尽管什么都看不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下面居然出现一道白光。老人看着那道白光，目光闪动，有意无意的，脚步加快了几分。

走了许久，白光越来越亮，渐渐照出了老人瘦弱的身形。很快，老人走到了白光之前。这依旧是个洞口，略显狭窄，白光便是从里面出的。老人轻侧身子，穿过狭窄的洞口，走了进去。

好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依旧是个宽大的洞穴。不同的是，整个洞穴都由寒冰覆盖，尖锐细长的冰凌布满了洞顶，冰冷的寒意缭绕在空气之中，让人身上心里都一阵冰凉。这个洞穴中伫立着几根巨大的水晶柱子，不知什么能量带动着它，散出幽幽白光，不休不止，依稀将周遭照亮。

洞穴正中间，是两个巨大寒玉石棺，传说在这石棺之中，人的遗体可以万年不腐。老人没有丝毫停顿，直径向着寒玉石棺走去。

一个稍大的石棺之中，静静躺着一个衣着华贵，面色冷峻，颇有宗师之像的中年男子。他闭着眼睛，眉头微皱，眼角略带有一丝忧愁愤恨之色。几丝黑气，在他已经被寒霜敷满的脸庞上缓缓游走着，忽左忽右，毫无规律，活物一般，如同深入肌肤的蛆虫，让人有些作呕。

另一个稍小的石棺中，是一个身着天蓝白纹罗裙的清丽少女。巧夺天工的脸上，面色温柔，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长长的秀一部分压在肩下，一部分弯曲搭在少女胸前，并斜下几缕丝，略微是有那么一丝的调皮。本是绝美少女，可美中不足的，亦是在那白皙的面容之上，游走着几道黑气。

老人看着这石棺中的冰雪少女，嘴角微微一笑，可禁不住的，苍老的眼睛里，有些湿润。前尘往事，白驹过隙般在老人眼前飘过，爱恨情仇，酸甜苦辣，一幕幕之后，最终幻化为躺在寒玉石棺中的两个人影。

师父，师妹……老人的话语有些哽咽，那深邃湿润的眼睛在幽光闪动的水晶照耀之下晶莹剔透，沉重的叹息之声飘满了整个洞穴：多少年了……多少年了……似是有很多话语想对石棺里的人说，可是喉咙浮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在这一刻突然化为无言，最终变成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看着少女清丽的脸庞，老人情不自禁的，下意识的伸过手去，竟想去轻抚一下那美玉般细腻的脸庞。可手伸的越近，泪水流的也就越多，哽咽之声也就越强烈，待到了脸庞之前，老人已经泣不成声，布满皱纹的手也随着抽泣之声微微颤动。但是，老人似是心中挣扎许久，最终也没有在那似乎吹弹即破的清丽脸庞上触碰一下，手指一弯，收了回来。

老人一时间沉浸于沧桑往事，无法自拔。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阵轻悠的脚步从洞口外传来，老人才眼角一动，回过神来。望望四周，接着自嘲般的哑然失笑几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是可笑。

不一会儿，洞口外走进一个年轻人，对老人施礼道：师父。

嗯。老人点点头，问道：战况如何？

弟子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燕雨霏携玄冥神剑横空出世，魔君大败！

老人动容，眼角根本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失声道：果真如此？！

弟子笑道：是的。魔君重伤遁逃，金长老、水长老、火长老已经暗中带弟子追杀，相信他这次在劫难逃了！此次燕雨霏大侠也是身负重伤，在与魔君大战后突然销声匿迹，现在天下武林都在寻找这救世主，木长老应该也去了。

老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住的点头：太好了！太好了！徒儿，你再去打探消息，一有情况，火通知我。

弟子喏道：是！

在弟子转身离开之际，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有，现在魔君生死不明，你行动之时，一定要隐藏身份，切不可暴露，以免魔君逃走复原后前来寻仇。

弟子拱手一礼：是，徒儿谨记在心。

老人目送弟子离开，心里似是放下了一块石头，长长呼了口气。又抬头看看两座石棺正上方的洞顶，又有几道新出现的细小冰棱在缓缓凝成。长袖一挥，一道真气出，击在那一片洞顶之上。嘭的一声细响，顷刻间，冰凌击得粉碎，晶莹剔透的冰晶如雪花般漫天飘落下来，洋洋洒洒，翻动着白色光芒。

老人又看看洞顶和四周，觉得没有什么能再威胁石棺中的两人。便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