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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迂回策略（第1页）

第二天的早餐时间，莱昂纳多忠实地将昨晚他们和休伊的对话报告给了神情怏怏的伊莎贝拉。

“……还有这种事？”安静地听完莱昂纳多的坦白，伊莎贝拉手里那一叉子包菜沙拉都还在半空中举着。

“是的，属下向您保证刚才所说的一切属实，海蒂可以为属下作证，当然属下很清楚在没有您许可的情况下直接去与休伊少爷商谈是严重的僭越行为，为此无论您怎么惩罚属下都……”

“停，不用往下说了，莱昂纳多。”结果莱昂纳多的忏悔才开始起个头就被伊莎贝拉用一叉子沙拉堵住了他的嘴。

“唔嗯。”莱昂纳多无可奈何地咀嚼着嘴里的沙拉，秉承了半辈子的管家礼仪让他做不出一边吃东西一边说话这种没教养的事。

“做得好。”伊莎贝拉朝满脸怨念的莱昂纳多露出个自内心的笑容，“我很高兴，我说真的，不是因为你帮我们找到了一个解决困境的办法，而是你愿意用自己的思考去面对问题，唯有这件事让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额。”好不容易把嘴里的沙拉咽下，莱昂纳多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因为伊莎贝拉的话和他秉承的“仆人的职责”存在着致命性的冲突。

如果没有主人的允许，仆人最好不要进行独立思考，即便有了主人的吩咐，在执行之前也必须征求主人的同意，这便是这个时代的普世价值，也是莱昂纳多自从被人收留就始终被灌输的世界观。

您问为何抱有如此世界观的他会选择毒杀伊莎贝拉？当然因为当时的莱昂纳多根本就不承认伊莎贝拉是自己的主人咯。就算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屈居下位的人也不是无条件服从上位者，身为上位者就必须拿出符合上位者的能力与器量才行，不然就等着自己的手下众叛亲离吧。

“好吧，也许对你还早了点，至少你迈出了让人欣慰的第一步。”意识到现在跟莱昂纳多谈什么主观能动性和自由意志为时尚早，伊莎贝拉苦笑着主动结束了这个话题。

“感谢您的宽大处置，但属下坚持认为这次的行为不可取，更不希望有更多人跟随效仿，所以请您千万不要在其他仆人们面前因为这件事称赞属下。”果不其然，就算伊莎贝拉能原谅莱昂纳多他却很难原谅自己，一个人想要冲破自己多年来坚信的价值观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几句廉价鼓励。

“随你吧。”伊莎贝拉沮丧地叹口气，“我们说回刚才的话题，这个所谓的炼金术士协会连会员之间都严格身份保密？”

“是的，要不是休伊少爷跟我们讲解得很详细，我差点把这个组织误解成邪教徒地下集会之类的东西。”莱昂纳多点点头，“唯一知晓所有会员身份的只有协会的‘接引人’，而这个接引人的职位很巧合地在不久之前从国相大人传到了休伊少爷手上，据说是因为炼金术士之间彼此互不信任才导致了这样的安排。”

“他们还挺会玩。”莱昂纳多的描述让伊莎贝拉想起了少校世界那边的某些违法传销组织，除了组织的总头目之外所有的上下线关联都是独立的，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一个人际节点被破获之后牵连到整个组织头上。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他们的构架太像邪教徒集会了，但不得不说这给了我们很大的暗箱操作空间。”莱昂纳多并不知道什么是传销，但在协助伊莎贝拉打击领内叛乱的时候他处置过不止一个邪教徒团体并深刻了解了这帮人的组织架构，附带一提这些所谓的邪教徒信奉的基本都是帝国那边的战神，只不过加上了团体领在教义上进行的各种扭曲。

“海蒂，我给你的那本册子你研究出什么成品没有？”伊莎贝拉眼珠一转，见多识广的她已经构建出一个能够瞒过王室眼线的完美“销赃”方式了。

“有几个不大不小的成果能很快成型，大小姐有用？”海蒂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可能又要被强加什么不得了的任务。

“你想不想扮演一把智慧之神的神眷？”伊莎贝拉笑眯眯地看着她，脸上的坏笑都快遮掩不住了。

“您饶了我吧……”可以的话海蒂真不想蹚这一趟浑水，但看对方的眼神她知道自己跑不了的。

没办法，谁让身为工匠之神眷属的她在性质上跟知识之神的眷属有所重合呢？加上几年来被迫为曙光教派执行地下任务让她对秘密行动再熟悉不过，毫无疑问她就是那个最适合的候选人。

也许伊莎贝拉自己去扮演这所谓的智慧之神神眷效果会更好，但伊莎贝拉太忙目标也太大了，考虑到身份暴露会带来的灾难性影响，在约维克家族中地位比较不起眼的海蒂来担任这个角色毋庸置疑是当前的最佳选项。

“唉，希望工匠之神能原谅我。”海蒂郁闷地哀叹了一句。

“祂肯定会原谅你的，不是说只要奉上优秀的作品你那位神明就什么都不在乎嘛。”伊莎贝拉笑道。

“不，诚实本分地做事拒绝投机取巧才是我主的教诲，所以工匠们都是一群特别淳朴的人。”见伊莎贝拉把自己信封的神明说得如此不堪，海蒂不悦地抗议道。

“但你诚实本分那会儿你的神也没保佑你啊。”伊莎贝拉一句话就怼了回去。

海蒂顿时不吭声了，虽然在表面上她不愿意承认，她被关进地下室那几年里可是没少质疑当初那个虔诚的自己为何会被工匠之神给无情抛弃沦落为异教神的奴隶。

答案其实简单得很，工匠之神斗不过曙光女神呗，典型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总之事情就这么定了，莱昂纳多你把之前搞来那些关于智慧之神教义的资料给海蒂拿去背熟了免得露出破绽来，另外帮我联系休伊让他给我弄来一个炼金术士协会的新名额，这个新名额的来历对其他成员严格保密，总之什么都别透露让那帮术士自己瞎猜去。”摆平了海蒂的抗议，伊莎贝拉又跟莱昂纳多吩咐道。

“一切遵循您的意志。”满心都是赎罪念头的莱昂纳多现在绝对干劲十足，跟旁边已经快变成一条咸鱼的海蒂形成了鲜明对比。

“啊，神清气爽！”抓起手边的果汁仰头一饮而尽，伊莎贝拉精神得跟刚才简直是两个人。

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伊莎贝拉，所有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微笑，包括之后从莱昂纳多那里收到消息的休伊也一样。

“装神弄鬼嘛，虽然比不上曙光教派那帮专业靠它吃饭的，我们商人在唬人这方面也不会认输，你就这么回复你家大小姐，告诉她一切放心万事有我，给出的效果保证让她满意。”没什么比盟友重新振作起来更让休伊心情愉悦了，他已经将大把的赌注都投在了伊莎贝拉身上，二者当前可谓是命运的共同体，如果伊莎贝拉承受不住压力倒台他虽说不至于跟着伊莎贝拉一起完蛋，家族之中其他眼睁睁盯着继承人位子的亲戚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么我就等着休伊少爷的好消息了。”见休伊自信满满的样子，莱昂纳多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然后办事素来效率的休伊也没让伊莎贝拉那边等太久，就在王立学院复课的当天，炼金术士协会的名单上便神不知鬼不觉地多出来一位神秘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