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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船上的，大江里的，被控制的，控制人的，都随着她的动作低头——抬头。

纪晓芙低着头，视线，隐约能看到趴在那里的海沙帮帮主，和他旁边尖叫的崔闻德。

纪晓芙开口了，声音，细听有点讽刺：

“你们就是抢着这把刀？”

韦一笑喉咙一动，却没能出声。

黑老大没有这样的障碍，他稳稳当当的指着丁敏君，笑嘻嘻回答道：“不错，一把好刀而已，江湖人，爱好刀，姑娘不会重物轻同门吧？”

纪晓芙也笑了一下，只动了半边嘴。她声音不大，手摸着刀上的宝石：“可我听说，这里面有宝藏？还说得到了到，就可以做什么武林至尊之类？对了，好似还有人，叫我骨骼清奇？”

黑老大是做人老大的。说出的东西吃回来这是相当熟练的技能，脸都不红应道：“那是男人的事。姑娘你长得不错，不过嫁人才是正道。我做了至尊，一定给你介绍个好的……”

韦一笑脸色一变。纪晓芙和众人数日相处，不少魔教同事已经把她看作了半个自己人。不然也不会觉得峨嵋十分隔应。可是他想弄死纪晓芙的同门搞“逼上梁山”是一回事儿，纪晓芙被另一个人当面调笑是另一回事儿。黑虎帮老大？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叫嚣！

便决定掐死静玄，然后就去掐死黑老大。至于那个被剑指着的死不死？死了最好。那个姓贝的倒可以留下，给灭绝老尼姑报个信。

却听到纪晓芙开口笑了，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嘲讽。韦一笑居然被笑得动作一滞。

纪晓芙道：“好大的胆气！天下之尊？想做至尊怎么不去自己打天下！这刀再好不过破铜烂铁。这刀再神奇，不过是前人做的。你们也是两条胳膊两条腿，凭什么不能像着前人一样？做出令后人敬仰羡慕的东西来！争抢前辈的嘴里的碎屑，还是至尊？好大的面皮！”

韦一笑抓着静玄的手一松。听得竟有些痴了。然后，如同潮涌一般的羞愧上了心头。

是的，为什么不能赶，超，前人呢？

黑老大并不以为耻，他哈哈一笑：“小姑娘想多了。那传国玉玺难道不是前人的物件？一个象征而已！爱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有现成的可以继承的宝贝，为什么不省点力气直接取得呢！”

纪晓芙看也不看韦一笑。她盯了两眼那黑老大，这一位真好像那所谓的“枭雄”啊。然后，她粲然一笑：

“既然如此，谁拿了这刀是至尊？那现在这至尊其不就是我了？这刀既然是我的，偏我不喜欢它，那也由我处置——来个一劳永逸的好了！”

那黑老大隐约有些不好的感觉。

韦一笑直接傻了。

纪晓芙的动作比他们都快，话音未落，她挥臂调动了所有的内力——

那刀划了一个狭长的弧线，掉进了茫茫大江里。

剑号倚天

纪晓芙抬手扔了屠龙刀，在场的人十个里面傻了十个。

毫无例外。

屠龙刀啊！这可是武林至尊屠龙刀。就算没有象征意义，方才这刀轻松削断黑老大的一招大家都看见了。黑老大手上的也是精品呐！在屠龙刀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这样的宝刀，就是留着削土豆皮，都比别的刀快啊！

怎么就能扔了呢？

在疑惑的人并不多，因为更多的微一发愣扭头就拼命往他们心目中的落点游。这样做的人很多。江上的水花极壮观。

连黑老大，都扔了剑一个猛子扎到水里了，甚至来不及瞪纪晓芙一眼。刀既然不在纪晓芙水里，他当然不会杀的人。丁姑娘也是峨嵋的，黑老大没事儿跟峨嵋结仇做什么！

黑老大越游越愁。他可多年没有做过这种运动了。平时做什么都有小弟效劳。现在呢，虽然在场也有小弟若干，可是看看海沙帮帮主怎么死的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什么人也不如自己可信啊。

大家都去追刀了。

没有人不知道，屠龙刀大而重，而纪晓芙扔的又远，好似一直扔到了江心。这可是大江主干啊！深度都是用百米千米来形容的，下面还有不知道多深的淤积的泥沙……

没有人不知道，就是真的找到了刀，捞上来也多半带不走。在场的这么多人一定会抢，这样的乱战会比方才两帮对战更加危险，更加血肉横飞。

可是，没有人会停下。

所有人的心中都存了那么一丝侥幸：如果，最后得到宝刀的是我呢？

方才的战斗，方才在战斗中那些死去的人，并没有令人觉得畏惧，反而成了一种血腥的鼓励：看！曾经有一个机会，我跟那宝刀那样近。这一次，这一次，抓住了机会，那刀就是我的。

功，名，利，禄。

鲜花，锦绣，烈火，滚油。

多好啊……

快！找到那刀！

…………

船上。

纪晓芙随手拉起坐在地上一脸煞白的丁敏君，径直走到了依然维持着掐人和被掐姿势的韦一笑和静玄面前。就好像没有看出这等诡异情形一般，就好像这两人都站立在什么金碧辉煌往来众人衣冠楚楚的大殿一样，躬身对着静玄施了一礼，道：“见过师姐。”

静玄愣的几乎都忘了脖子上那只手，下意识的张口道：“纪师妹多礼了……”

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干又涩，微微有些嘶哑。

纪晓芙扭头对韦一笑：“蝠王你送我下山，今儿我恰遇到了山中姐妹。你，你送到这里也就可以了……”

韦一笑垂眉，这便是划清界限了么？意料之中啊……他掐在静玄脖子上的那只手垂了下来，长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他声音有些干涩，张口几次，只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