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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1页）

一番急救后，随着血袋中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流入体内，意识陷入模糊状态的产妇情况终于稳定下来。四个孩子已经被孙爽送去儿科的保温箱。苏心带着玛丽安为产妇缝合子宫。

待到手术结束，产妇被送进病房时，苏心和玛丽安已经累得浑身汗透。

玛丽安递了一瓶水给苏心：“苏医生，你真厉害，你不仅救活了产妇，连她的四胞胎也都保住了。”

“孩子生下来那么小，还且得观察呢。像她这样38岁的高龄产妇，怀上多胞胎，妊娠期会有极大的风险。”

“之前，我就亲眼看到过一个三胞胎的母亲死在台上，三个孩子只活了一个。”

苏心想了想：“玛丽安，如果有机会，你劝劝她，加上这四个，她已经生了七个孩子了。这一次剖腹产，子宫切口大，一时半会难以完全愈合。如果短期内她再怀孕，可能会造成子宫破裂，到时别说孩子，她自己都会有生命危险。孩子的生命是很重要，但母亲的生命也同样重要。”

玛丽安点头答应，看向苏心的眼神充满了敬佩。两人走出手术室，正撞上从中国医生办公室要前往化验中心的武梅。

“梅姐，慌慌张张的，出什么事了？”

武梅一脸严肃：“马嘉刚才在台上艾滋暴露了。”

“什么？！”苏心和玛丽安都吓了一跳。

“他现在在哪里？去验血了吗？”苏心追问道。

“常来陪他验了血，现在回

我们办公室了。我去化验中心等报告。”

“我去看看。”苏心说着，正要朝中国医生办公室走去，被武梅一把拉住。

“别去，别问他。本来他心里就够难受了，让他先安静下。等结果出来再说。”

中国医生办公室里，马嘉靠在沙发上。等待化验结果的过程就像是等待一场宣判那般煎熬。脑海里流过种种设想。假如他真的感染了HIV，那他的后半辈子可就毁了。他劝自己，不会有事的，哪能这么点儿背。他忽然疯狂地想念妻子柳晓弦，同时又害怕面对她。

常来心中也惴惴不安，他想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陪伴着。突然，门被推开，武梅手中抓着一张化验单出现在门口，马嘉和常来几乎同时跳起来。

“阴性。”武梅不等两人开口，直接说出结果。

“太好了！”常来看看马嘉，松了一大口气。马嘉还沉浸在紧张中，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但是窗口期一般是4到6个月，现在的结果可能是假阴性。检验师建议4周和8周的时候，各再复测一次。”武梅继续说道，脸色并不轻松。

“开阻断药了吗？”常来问。

“卡塞医院没有阻断药。我跟江队说了，他说他来想办法”

“阻断药要在艾滋暴露后24小时内服下才有效。来得及吗？”常来嘀咕了一句，被武梅狠狠地瞪了一眼。

马嘉想挤出一丝笑缓解下气氛

，但终究是无力，眼神里满是黯淡。

下班的大巴车上，队员们少了往日的欢笑。大家都心事重重地沉默着。马嘉刻意与大家拉开了距离，独自坐在最后一排，低垂着头。

常来和彭伟一左一右坐在马嘉前面一排。武梅突然站起来，走到常来身边坐下。马嘉下意识地往后靠靠，身子躲避着武梅。

“别瞎紧张。”武梅安慰着：“抗体是阴性，说明现在没事儿。江队拉着坎戈去给你找药了。放心吧，他一定能找到的。”

“就是，刚才我听迪斯马斯说，他经过院长办公室时，江队长急吼吼地让坎戈四处打电话找药。看到架式，今天要是找不来药，江队能把院长办公室砸了。”彭伟故意开着玩笑，想逗马嘉笑。

马嘉看出大家的关心，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没事儿，我命大着呢。那老齐头不是说了嘛，我们是幸运儿。”

回到麦乐村，贾长安早从秦童口中得知此事，特地给马嘉做了个蒸鸡蛋。怎奈马嘉实在心绪不佳，径直回了房间。彭伟端着牛肉面来到马嘉房间门口。

“马嘉，开门。”彭伟敲了几下门，不见里面有动静。“马嘉。”

“我没事儿。”里面传来马嘉的声音低沉无力。

“开门，老贾给你做了个牛肉面，好歹吃点。”

马嘉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自己的眼睛，心情极其低落。白天在大家面前还有意伪装，现在只有自己时，一股

冰凉的无望贯穿身体。

“没胃口，你自己吃吧。”

“人是铁饭是钢，再没胃口，饭总得吃。”彭伟劝道。

半晌，仍不见马嘉有动静，彭伟又试着喊了两声，见马嘉不理自己，只得叹了口气，把面放在门口。

马嘉没有吱声，只站在镜子前，静静地听了听。待到彭伟的脚步声远去，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他再次看向镜中的自己，憔悴沮丧。他叹了口气，拉开门，一个人默默去了天台。

从天台上望去，几丝薄云在余晖中泛着深蓝，给暮色更添了几分静谧。乞力马扎罗山在这几丝薄云后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