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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好似在做一场漫长而醒不来的噩梦。
后来九儿回来了,她力气太小,吃力地划下了一刀又一刀,把他当鱼肉宰割,但无极圣瞳何等了得,又岂是她能随意剜下的。
她失败了,但也险些废了他双眼,使他双目之中流下了许多血。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唯有一颗心越来越冷。
直至他那位二哥顾湛岚带人赶至,九儿惊慌失措地提前离开。
他被带回了顾家,所有人都在指责九儿。
九儿或许是慌了,或许是终于知道怕了。
她跌跌撞撞,仿佛已穷途末路,将他视作唯一希望。
她说,让他信她,她并没有想要剜他的双眼,她宁可剜了自己这双眼,也不会伤害他分毫,所以对他下手之人并不是她。
当时顾祈洲依旧一袭白衣,面色苍白如纸,他目不能视,他眼前缠着一片渗出血迹的白布。
他唇边噙着一抹静谧浅笑,手在床上摸索,最后摸到她软嫩的脸颊,那触感依然如她年幼时,她的身上也依然沾着幼童般纯稚的奶香气。
“九儿这是怎了?怎么还哭了呢?”
“三哥又怎会因为这种小事怪罪九儿呢。”
“九儿若想要三哥这双眼,直说便是。”
“三哥有什么不能给的,三哥命都能给你。”
是啊,他哪怕连自己这条命都不在乎了,她哪怕想要自己这条命他都愿意给她,何况只是一双眼呢?
她是人世间的一缕春风,昔年带来了万物生长枯木逢春。
可哪怕是骗的,为何就不能再多骗骗他呢,为何要骂他妖畜,为何要那般嫌恶,为何让他见识到这人间温暖,却又突然残忍地收回。
原来他从未被任何人喜爱过,
从未被她喜爱过……
逐渐从往事之中回过神来,
顾祈洲讽刺地问:“我倒是小瞧了你,哪怕是装的,竟也不愿再装一下么?这是终于与我撕破脸了?”
顾卿九讥笑:“你我之间一直是你虚与委蛇,是你离我而去,是你收回那所谓的真心,是你拿我当狗一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而我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我从未对不起你。”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顾祈洲蓦地一阵大笑。
“九儿,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话,从未对不起?”
“昔年你刚满八岁,便敢剜我双目,你敢说你从未对不起我?”
“那年你十一岁,见我再度觉醒返祖血脉,生怕我修为暴增与你清算,于是又故意将那噬妖散洒了我满身。”
“那东西是妖族的克星,但凡是妖,哪怕只是半血妖族,一旦沾上个一星半点,也要顷刻间血消骨融!”
“说来还要感谢婳儿,若非婳儿当日拼命将我护在身下,又哪来今日这妖族圣主顾祈洲,怕是早已连截儿枯骨都不剩。”
“而你一次又一次妄想杀我,却还敢说什么,你从未对不起我?”
顾祈洲再度笑了,但满身威压铺天盖地汹涌袭来。
顷刻间如九霄坠落。
乌云在他身后汹涌,他一头墨发也随风狂舞,那绯红战衣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他一身妖气接天连地,他心中怒火早已沸腾,那些怒火与恨意叫他这些年来日日夜夜不得安宁,他从未有任何一刻忘记过,放下过,就如跗骨之蛆,犹如百蚁缠身。
昔年有过无尽美好,却被她亲手毁去!
她又以为,他是因为什么,才能纵容她苟活到现在?
顾祈洲说:“九儿,三哥再给你一次机会。”
“哪怕是虚伪佯装,哪怕演一演也好,你若再唤我一声三哥,再像从前那样忏悔地说一声你错了,三哥便可放过你,便可不与你计较。”
这张脸,明明是如此的惹人生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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