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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第1页）

肖燕胆寒，慌忙也跑到十七身旁。

魏储依并未看那些人，眼睛只望着十七，从头到脚细细检查一遍，眸里抑不住关切，“有没有伤到哪里…钱财乃身外物，与性命相比不值一提，他要给他便是。”

十七视线也落在他身上，确认无恙后冷冷看向前方。

先头那几大汉似乎被眨眼间的遭遇镇住，这会来了帮手才逐渐缓神。有人爬起，挥刀指向魏储依，“我当是谁，这可不是当年赵公子要废掉的那弱书生么，我记得你那时寄人篱下，一副随时要见阎王模样，想不到你能飞黄腾达，还中了状元做上大官。听说官至侍郎？哈哈哈哈可惜，可惜，还是差了一步，那6家娘子依旧早早嫁给了赵家，白白牵连你去苍狼山受罪。”

魏储依上前一步挡在十七前方，看那大汉片刻，说道：“原来是你。我记得那之后你等被官府捉拿，既然刑满归乡，为何不安生讨生活，反倒又做起这等勾当？”

大汉哈哈大笑，“不瞒你说，打家劫舍来银钱快，日子过得更滋润逍遥。而且我等山匪也要养家糊口，给人打杂能赚多少…你这个小侍卫身手不错，老子肋骨差点被打断。可惜此地方圆百里都是老子地盘，几日前你几人过去就有留意，那时手头忙未倒出功夫，谁想今日又送上门来。既然当年没收了你的性命，也没能让你伤残不能科考，今日你撞到这，合该要死在我手里，我自然要成全你。”

魏储依肃声道：“你等不怕再入大狱么？”

大汉大笑，“荒郊野岭，杀了你等扔下悬崖，或者干脆烧了毁尸灭迹，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现，就是朝廷也奈何不得…我弟兄一十六人，单拎出一个，都有占山为王的本事，你这小侍卫怕是顶不住多久。还是乖乖留下性命罢，我让你走得痛快点。”

大汉话音刚落，十七已大步上前将魏储依遮在身后。她面上平静无波，眼里却似有甚么在燃烧，比匪徒手里的火把还要耀目，“那年在巷里，是你挟持我哥哥？”

那大汉愣了愣，扬声大笑，“原来是个姑娘。魏公子这些年没点子长进，那年靠那么点大的小姑娘捡条命，今日又要躲在女人身后。哈哈哈，可笑至极…”

十七声音冰冷如铁，“我杀过鸡杀过鸭还从未杀过人。原本我想给你两条路，立刻带着你的人滚，或者被我杀死。”她顿了下，寒声道：“现在你只能被我杀死。”

大汉不屑一哼，“小小年纪不在家里和爹娘撒娇，倒跑到这里和爷爷说大话，不过模样倒是不错，不如给我做压寨夫人，我保你衣食无忧。”

魏储依厉声喝断，“放肆！”他拉十七到自己身旁，盛怒之下，眸里蒸腾层层阴霾，暗光中更显深邃。

十七仰头看他弯了弯唇角，“相信我，我不会让哥哥有事。”说完攥了攥他的手，下一瞬箭一般窜出，只闻一声极冷的声音，“我不想让哥哥看见血腥…今日算你等走运…”

四周响起喊杀声，有人举刀冲到魏储依面前，眼看刀就要落下，却反而闻那人一声惨叫，人飞出几丈远，趴在那里无声无息，不知是死是活。

魏储依紧紧盯视那道纤细身影，看她不费吹灰之力打落匪众兵器，打得匪众落花流水，打得匪众跪地求饶…

一切生的太快，前后似乎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

深夜骤起山雨，雨势不算大，于山间弥漫起层层白雾。肖燕跑去马车翻出绳索，一一绑住匪徒手脚，串成一串，再紧紧捆在树上，与魏储依招呼一声，跑去附近的村子通知乡长报官。他腿脚麻利，身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完全看不出方才还被吓得双腿打颤。

魏储依帮十七包扎伤口，她手背被刀尖划破，长长的一道口子，血流不止。他小心撒上止血药粉，再用干净巾子裹上，一圈圈缠绕，耐心且细致。

十七说：“这点伤无碍的。”

魏储依面色沉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往后若遇到这等事，先记得保命要紧…哥哥不想你受伤。”

十七看他说道：“哥哥放心，我武艺极好，不会有事。”

魏储依还要说甚么，低眼看她，又转了话头，“肩上的伤…这几日可有擦药？”

十七愣了下，点点头，“已经好了。”提起肩头的伤，就让她想起那日与他谈论史籍，还有在河边的所见所闻…她头低低垂下，宁静且平和，气势与匪众打斗时截然不同。

魏储依也记起了那日场景，薄唇微抿，咽下欲说之话。

附近村民呼啦啦跑来，平时对那些匪徒又恨又惧，今得知山匪被一举捉住，当下不顾冷雨湿寒，也要将匪众团团围住。

里正拉住魏储依说话。十七踱到树下，拿火把照亮那山匪头头。

大汉全无慌乱，也抬头打量十七，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为何会有这般身手。”

十七不答反问，“方才你所提6姑娘…是6轩之女？”

大汉点头，“不错。”

十七眉目倏然变冷，“当年是赵家找你来杀我哥哥？”

大汉摇头，“不是杀，赵家怕担人命，只叫我废了你哥哥，叫他不能科举。若不是我等手下留情，你哥哥哪有今日风光？”

十七“哦？”了一声，似听到甚么有趣的话，提唇轻笑，“我倒要谢你当日不杀之恩？”

大汉道：“那倒不必，我等虽是山匪，干过不少坏事，不过却没杀过人。只要没伤人命，律法便也奈何不得，最多被迁去他地，几年就会再放出来。我虽被你这个小丫头打倒，但这笔账还是要算在你哥哥头上…”他哈哈大笑，“你哥哥的命早晚是我的，过不多久我就能去找他复仇。”

十七死死盯住大汉，沉声说：“我记得那年我哥哥受伤卧床，月余才能下地走动，”顿了顿，越低了声音，“我没杀过人，也不想在哥哥面前杀人。不过，当年你等犯下的事，今日还是要加倍偿还。”说着伸手到大汉臂膊，不见她怎么用力，只听一声骨断声，继而是大汉连连悲嚎。

还不够，她在其断骨处反复捏磋，直将骨变成了灰。她面无表情，手指捏住那处，像是在与人话闲，“我要你这辈子拿不得东西走不得路，再也没法打家劫舍。还有，你记住了，不管何时，我不允任何人伤害我哥哥。”手再移到大汉另只胳膊，继而是大汉两腿，“咔嚓”“咔嚓”几声，大汉不及痛叫已然晕厥。

十几个人，一个都没落下。她亲自上前，低声问其所做坏事，而后便有哀嚎声起。那些人受痛扯嗓子尖叫，引得围观者频频侧目。里正正询问魏储依今日之事，听到声音待要上前，就见百姓面带惊恐自行退向两侧，中间让出了一条路，其间走出一人，冰如寒霜的一张面，不言也不语，直走到马车旁，就车上横脊淌下的雨水净手。

里正问道：“这便是…侍郎妹妹？”有人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诉说方才所见，里正被唬得不轻，连连问：“此人当真是侍郎家眷？这怎么可能？”他眼睛瞟向马车方向，面上有不合时宜的惊恐。

回程路上的小波折，就像石子丢入水中荡起的涟漪，很快就平息了下去。魏储依一行助官府抓捕山匪有功，官府得知其乃朝廷命官，便由知州上报朝廷，毫不吝啬褒奖了一番。

肖燕恢复游赏的兴致，边哼调子边赶车马，十七仍骑马开道，往后路途还算顺畅，一行人如期返回到兆安。

销假回到值上，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忙碌。

一日肖燕兴高采烈跑回家，找到十七，神秘兮兮道：“你猜猜生了甚么好事？”

十七看了看天色，问他，“这个时辰当该去接哥哥了罢？”

肖燕摆摆手，眉飞色舞道：“才去过又回来了，阿郎被那个御史大夫接去吃酒了，”他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可知阿郎为何去了齐府？”

西陵城一行御史大夫齐戎做监察御史，十七自是见到过，只是那人似乎很少露面，也很少见着他和另外两使君交谈，竟不知何时与魏储依相熟。不过转念一想，同朝为官，有所交往也不奇怪，于是她答：“不是说去吃酒。”

肖燕嘿嘿一笑，“吃酒只是由头，你猜猜齐家邀阿郎去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十七摇头说不知。肖燕欢喜道：“早便想与你说，你一直忙忙碌碌没有闲时…齐大夫看中阿郎，想将女儿许给他。阿郎也对那姑娘有意，最近这几日，常被邀到齐府去…不过都是齐府来人接阿郎，我还没机会去齐府看看，齐家是大家族，料想应当错不了…诶，你哪里不舒服么，脸色怎忽然这么白？可是累着了，快回屋歇着罢。”

十七摇摇头，“无碍，你去练习剑术罢，用我教你的方法。”

肖燕怀疑自己说错了话，思前想后也没觉得哪里不妥，暗忖十七应是又犯古怪，当下也不敢再招惹，赶紧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