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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危机四伏（第1页）

孟晓望向谷致远——尽管他们仍然戴着防雾面罩，谷致远这次可以肯定孟晓在郑重其事地打量他。谷致远有种预感，孟晓接下来说出第三句让他瞠目结舌的话。

孟晓突然拽住谷致远的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是何寓意的时候，就被孟晓扽过来，孟晓借力旋起一个后腿踢，踹飞偷袭者，随之而来的是更多偷袭者。

谷致远首先感到茫然，继而才是害怕。他没法不害怕，老老实实、安安生生活了三十多年，没招过谁，也没惹过谁，莫名其妙被十几个壮汉围攻，换谁也得心慌。谷致远非常确定袭击者是壮汉，因为这些人没有佩戴防雾面罩——一群亡命之徒！

孟晓把谷致远护在身后，要上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戏码。考虑到他两腿发软、浑身发抖的样子，以及躲在孟晓身后的行为，他似乎配不上“英雄”二字。

其中一位留着光头的壮汉上前一步，交涉道：“把人交出来！”

孟晓拉开架势，说：“你们现在走还来得及。”

光头壮汉不再废话，举起右手，向下一挥，身后的兄弟们立马冲锋，一个个凶神恶煞，张牙舞爪。

谷致远知道，作为男人，他应该站出来，不说保护孟晓，起码要跟她并肩作战，可他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也不具备任何格斗能力与技巧。

孟晓临危不惧，搬起路边的垃圾桶丢过去，趁机拽着谷致远就跑。谷致远还没弄清

楚状况，脑袋一片空白，像个牵线木偶。

漫天大雾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掩护。设若是在（“雾妖”降临）之前或者室内，他们两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逃离十几个人的围追堵截。

孟晓对附近的环境和地形非常清楚，她在前面带路，谷致远紧紧跟在后面。或者说，孟晓根本就是拽着他在跑。

谷致远觉得他们像是盲人跑酷，跑着跑着孟晓突然跳起，他也跟着跳起，很快便从后面的浓雾中传来人体拍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惨绝人寰的嚎叫。谷致远猜测，他们刚刚跳过的是一级台阶，追赶他们的暴徒则中招了。之后是电线杆、长椅等等，每次谷致远随孟晓跨越障碍物，后面就会如约响起哀号。

只要跑回刚才开会的大厦就安全了吧——谷致远是这么想的，大厦里全是他们的人，区区十几名暴徒不足为虑。

然而谷致远刚刚通过大厦外墙的雾灯辨认出正门入口，就有几名同样没戴面罩的人拦住他们的去路。那些人看起来五大三粗，却预判了他们的预判，提前派人堵在门口。

稍一耽搁，另外几名袭击者也就位了。准确地说，部分就位，有些人跑着跑着就掉队了。饶是如此，一眼望去，对方也有七八人之多，人数上占有绝对优势。

光头壮汉继续交涉，似乎并不想通过动粗的方式解决，他说：“我们只想把人带走，不愿意伤及无辜。”

孟晓哂

笑一下，“你们也配说‘无辜’两个字？”

光头壮汉说：“不要相信那些为了博取眼球乱写一通的新闻，我们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没必要赶尽杀绝。”

孟晓说：“凡入你门者都不许佩戴防雾面罩，这还不是赶尽杀绝吗？”

光头壮汉说：“我们相信真神会护佑诚心实意的教徒，只有那些虚心假意之人才会受到惩罚，圣雾的存在正是为了甄别和剔除那些滥竽充数的假教徒。”

孟晓说：“妖言惑众。”话毕，孟晓一个箭步冲出去，先发制人，与光头壮汉正面交锋，大有擒贼先擒王之意。

谷致远见识过孟晓的手段，以为她可以一招制敌，没想到光头壮汉也有功夫傍身，化解了孟晓冲来的直拳。两个人你来我往，陷入缠斗。

谷致远没来由地非常担心孟晓。这种情绪自然而强烈，他也说不出为什么会对一个见面不超过二十四个小时的——严格来说——陌生人牵肠挂肚。这很有问题。但当时的情况非常紧急，他根本无暇自我纠偏。

谷致远的注意力都在孟晓身上，没留神其他几个袭击者从两翼包抄上来，一左一右钳制住谷致远。对方用力一举，谷致远马上双脚离地，使劲倒腾了几步，像是游水的技术动作。

谷致远大声呼救，孟晓看到他身处险境，但她被光头壮汉缠住，脱不开身。谷致远想要通过大喊大叫来吸引路人的注意，不过四

周都是雾气，五米开外什么都看不到。他这辈子还没跟谁动过手，更别提被几个人夹击，身体连反抗的意志都没有，任凭对方挟制。

就在这时，谷致远看见一只大手从浓雾中伸过来，接着看清戴着防雾面罩的人的全貌。这其实是个病句，戴着防雾面罩，又怎么看得到全貌？

谷致远只能确认这是友军。他身高马大，下手很重，基本上一拳干趴一个，三下五除二解决战斗。谷致远安全后，他又去帮孟晓。

光头壮汉眼看不是对手，虚晃一下，转身逃入雾中。

孟晓对及时赶到的帮手说：“多谢你了，翟先生。”

翟先生？谷致远猛地想到，来人是翟克。

翟克说：“举手之劳。又是‘一体教’那些疯子，他们最近活动很频繁啊。”

孟晓说：“他们成立之后就没消停过。”

翟克说：“需要安保尽管跟我开口。虽然我跟你们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但至少我们属于同一战线。你们仍然是我的战友。”

翟克说完离开，孟晓决定送谷致远回家。他们乘坐步行带来到另一座站点，上车后，谷致远问孟晓：“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加害我们？”

孟晓说：“‘一体教’。”

谷致远说：“《三体》我看过，‘一体’是什么？三位一体吗？”

孟晓说：“一体是ET的音译，这是一群狂热的外星人追随者，他们认为外星人降临是为了拯救地球文明于水火之

中，是救世主，即使让很多人感染致死的毒雾，也被他们谬穿成净化叛徒的福音。这群人根本就是疯子，任何威胁到外星人的人与事，他们都会不遗余力地清除。我想，他们一定把你当成了威胁，以为你要对‘雾妖’图谋不轨。”

谷致远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喃喃自语：“这群人是被外星人洗脑了啊。”

孟晓说：“更像是被不劳而获的思想洗脑，他们把外星人当成救世主，不过是想为躺平挂个title（标签），他们口中的出路，只是为了逃避现实。”

经孟晓一说，谷致远对这个组织有些印象，但从未与他们产生过交集。

他想起一部纪录片，导演耗时七年之久，选取了几个不同国家和地区的家庭，记录了“雾妖”降临之后的变化，很多人都选择躺平。他们坦言，之前生活虽然艰难，但咬咬牙还能坚持，外星人成为一个契机和借口，凭着“外星人都来了，我还努力什么啊”的念头，开始自暴自弃。

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明显和强烈的因果关系，但外星人降临这个事件太大了，我们每个人作为人类的一份子都可以说是事件的参与者，就像是从一场重大的自然灾害中生还。

现在看来，“一体教”的教徒们应该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编织了一个梦境，并拒绝被叫醒。

有轨电车到站，谷致远正在犹豫要不要邀请孟晓上去喝杯咖啡，

结果孟晓直接告诉谷致远，她还有事，必须马上赶回中心。孟晓所谓的中心就是他们开会的大楼，至于叫什么中心——外星文明研究中心还是人类对抗外星文明中心——就不得而知。

孟晓的背影很快被浓雾吞没，谷致远竟有些久违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