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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钢钉（第1页）

顾含玉并未在左乔和勾羽的公寓留宿。她把黎任的信息全盘托出，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不少。她不是圣人，见了恶人恶事却也不会心安理得一笔带过。想来左乔决定回到左家就已经做好接触丑恶面的思想准备。加上她和火车头密不可分的联系，原本还打算委婉讲述的顾含玉无所顾忌，好好做了一番断舍离。起码这些麻烦事儿交给左乔心烦还能心烦出个结果。

左乔把人送下楼，顾家派了司机来接，对她们几位辗转折腾并无过多意见。车还没动时左乔站在车门边透过车窗看着顾含玉的侧脸。顾含玉降下一半车窗，脸微微侧过来，眼睛眨了几下不放心地向上一抬，刚看到左乔的鼻尖，这人脸往旁边一挪，紧接着抬起手臂和对面谁招呼了一下。顾含玉看过去，原来是门口保安和她打了招呼。人缘倒是比她想的要好。

车杆上抬，顾含玉瞧出左乔根本没有多余和自己讲话的心思，噌一声关紧车窗，拐出了小区。左乔转身上楼，嘴唇抿成一条线，面部线条却不显紧绷。用指节摁下电梯楼层，左乔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回家时勾羽吃了一半，正慢条斯理地准备选部综艺下饭。她还以为左乔会和顾含玉多聊一会儿，没想到这么早就回来，手机架在那儿半干不尬的最后还是熄了屏幕。左乔拉开椅子坐在对面，给自己倒了半杯水咕嘟咕嘟喝了干净。

“这黎什么你打算怎么办？”

“火车头能和薛家合作，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看不见的地方早就生长了。黎任单独冒出来，况且已经跑路了对咱们也没用。”

“我看顾含玉只是为了吐苦水。这么大的脏事儿一个人憋着她肯定受不了。更何况她还是顾家人，一脉相承的……所以这事儿我们就，单纯建个备忘录？”

左乔轻轻叹了口气颔。她把杯子往桌心推转头说起了终于近在眼前的左嘉致生日公开宴会。勾羽短促“哦”了一声说起勾家人的反应。勾咏思作为勾家上位者自然是有用之人姓勾就无所谓是哪一个。他对只有勾羽一个人被邀请反应平平，可能是前期做戏足的缘故，勾羽能去完全是因为和左乔谈恋爱，除此之外勾家还不能说和左家有了关系。

“你大伯一家反应很激烈？”

“我大伯婶婶对我一直是那个态度，勾鹤轩原本也没参加过左家的宴会，反应不算强烈吧……顶多是有点酸。”

“很好。保持住，对我们有用。”

勾羽深谙其理，除了外力逐步针对勾家，大伯一家的愚蠢和野心以及对勾羽几十年如一日的轻视和不屑也都是好使的软刀子。勾羽觉得，甚至要比外力更好使。

“暂时不要想其他小事。你拿出平常的水平在场子里做最闪的蝴蝶就算完美完成任务了。”

“不用你嘱咐，这也算是我的看家本事。”

左乔又点头准备起身离开。勾羽捏了捏筷子开口叫住了左乔，询问最近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闻到了潮湿的气息，风声渐起，弦上的箭可能已经出去了。

“谢承运已经死了吗？”

“嗯。张筠……似乎躲在什么地方，但是并不打算就此消停。”

“这才是正片啊……”

“……面要坨了。”

左乔终于快步回到房间。勾羽看着房门关上转头看了眼手机挑了一筷子面条凑到嘴边。幸亏顾含玉今晚没住下，不然她客卧那个个性的床上四件套肯定就露馅了。左乔倒是不在乎，留宿与否好像都坦然。她到底是有信心圆谎还是无所谓秘密败露？

生日宴的实体邀请函和电子版前后脚的送到了嘉宾手里。左乔打量着嘉宾名单，重点关注的几家和预想结果大致相同。左沐带来了叔叔的意思，如他所说，左乔还是把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了。左嘉致根本不在乎请谁到场，有什么目的演什么大龙凤。第一次做局总是会思虑过多，左沐觉得这样也不错，想多了总比临时抱佛脚好，只要左乔自己能负担得起思虑过多的精神内耗。

左乔觉得左沐这话说得刻薄但受用。她和爹妈一样这么多年从来没参加过对外公开的生日作秀，私人的生日她有空就会去，比爹妈经验稍多，却也难堪大用。只是看见请柬和名单左乔就已经惯性觉得疲惫和无趣了。哪怕所有的计划都是她自己制定的，但也没有人规定计划制定者不能因为无聊但必须要做的计划感到烦心吧……

她站在窗前看着边柜上左贤送给她的手表，深吸一口气把满腔倦怠咽下去装作无事生。

下午三点半左右，气温比前两天低。胡陶站在树林里周围都是同事，警戒线里里外外都是匆忙脚步剐蹭出来的草木沙沙声。柴露提着工具箱走到尸体旁边，胡陶四处搜寻几个卡位，没有问题也跟了上去。

这片树林在公路旁边，路过车辆刹车失灵冲进树林，叫来抢险救援顺道现了离路边不算远的尸体。谢承运藏在一棵单臂环抱粗细的树后，双膝和头三点撑地跪在地上。后脑有严重的打击伤，另有一根长约三十厘米的钢钉自后脑钉入，斜插在颅腔内，现场弥漫着尸体腐败的味道。柴露小心检查尸体情况，胡陶看着那根钢钉钉入的角度眉头起起伏伏，蹙起又平。这明显是处决的角度，只不过射入的不是子弹而是钢钉。

“怎么样？”

“死亡时间应该在三天以上。身上没有其他伤口了，只有后脑遭遇多次伤害。”

“这钉子……是生前钉的，还是死后？”

柴露抬起头对上胡陶的眼睛，当然，他理解胡陶问这个问题的原因。只不过谢承运对张筠而言应该没有什么折磨恐吓的必要，扔一把杀人的凶器而已，没必要煞有其事先把刀刃磨钝了再砍断销毁。对于这根钢钉柴露更倾向于作秀，凸显凶手身份的标签。

“还得回去进一步尸检。另外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现。”

回到警局柴露迅投入尸检，胡陶也开始排查在死亡时间范围内和谢承运有过接触的人，同时也要通知被害人家属，到时候蔺霜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登场了。

“胡队，听说失踪案尸体找到了？”

顾明朗的队员在门口匆匆和胡陶打了个照面。这几天没看见顾明朗，一问才知道他们缉毒队最近也忙得飞起，张筠落败之后他们老张家那点儿地盘和勾当也开始争夺交接，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他们可不会白白错过这个混乱动荡的空隙。胡陶不便过多打听，联系上了谢承运的父母尽快来认尸配合调查，接着排查谢承运生前常联系人。

谢承运的住宅鲜有人来往。因为他此前工作地点的特殊性，标签塔内的联系人不可避免地纳入调查之中。开会确定走访翁兴朝和离开汝城的赵群，胡陶估摸着尸检去解剖室找柴露，尸检处于尾声。

凶手的行凶手法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和虐待施暴的伤痕，只有头部血肉模糊。

“致命伤是后脑钝物打击导致，钉子是死后钉入的，大概是凶手做给我们看的警示。”

“处决。”

“确实是45°角。死亡时间在3-4天之内。刚才在现场看到的的血迹不符合伤口流血量，不是第一案现场。”

“你收尾吧，不是还有现要和我们交流吗？”

“嗯。麻烦带杯咖啡上来，我这儿马上结束。”

胡陶又看了一眼取出来的钢钉转身离开解剖室。过了半小时谢承运的父母来了。老两口满面愁容，等柴露尸检结束后认尸，二次确认了这就是谢承运。胡陶不善安慰故有机会静静观察老两口的表现。这老两口对儿子的死并没有那么不可接受，甚至可以说并不意外。胡陶猜测因为谢承运生前的工作和接触的人多少都不是正经来路，做父母的大概早就劝过八百回于事无补，报失踪时八成就预见了这一劫。

问询得出，谢承运和父母并不常见面，逢年过节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碰运气回。偶尔打一大笔钱回来，附赠几句不咸不淡的祝福和慰问，有的时候成年累月不见踪影，打电话去最长通话记录都不过1o秒钟。这次是老爷子生病住院怎么打电话都打不通，打到了蔺霜那边。

“小霜是个好孩子。当时承运还没有越陷越深日子是能过下去的。后来……所以她走了我们也支持她，逢年过节还知道打个电话或者寄点东西，我们打电话问承运的事她也很快就帮我们问了。”

“谁也联系不上，后来我到承运住的房子找人也不见，实在没办法了报警。没想到终究是这个结局。”

老两口对谢承运在外所作所为一无所知，队里联系了蔺霜，现人正在外地参加咖啡师的培训活动。联系上之后约了时间，明天下午来局里配合问询。

送走了谢承运父母，胡陶回来看见柴露坐在办公室沙上，手里拿着刚到了没多久的咖啡。

“你有什么现，现在可以说了吗？”

柴露点点头，让胡陶坐在旁边。等人坐下他也不抬头看人，拇指摩挲着指引口那块杯盖边缘考虑如何开口。胡陶侧脸盯着柴露看不出情绪的侧脸，恍惚间他觉得柴露现在给他一种褪色旧照片的感觉，近在咫尺却又不在一个图层。半晌他终于想好开口道：

“用钢钉处决无用之人和背叛者是无相会惯用的手段。如今无相会虽然分崩离析，其残党依然沿用这个手法，特别是火车头的邹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