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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黎越靠着床背,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电视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式了,屏幕模糊泛白,看过去像隔了一层雾,换台时还会有雪花点,遥控器也被上一个住客捏的油腻腻。
在黎越与奖杯之上,直到黎夫人的身份淹没了她的前半生。
黎越站到竖琴前,随手拨弄出一段和弦。他弹出的音符串中规中矩,停留在照本宣科的程度上,听起来干瘪无趣,引的黎夫人转身看他时眉头蹙起。
“我昨天听说央音换了新校长,名字熟的很,后面才想起来是我在附中的同学。她弹出来的东西跟你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脑子倒是活络,知道换条路走。”她伸手按住琴弦,黎越弹出的琴音戛然而止。
“他又让你去那边了?“黎夫人接着问道。
“嗯。“黎越僵硬地站在竖琴另一头,和黎夫人隔着竖琴对望。
“让妈妈看看。“黎夫人率先走近他,像照顾幼儿那样轻柔的掀起黎越上身穿着的藏蓝色卫衣,露出他已经初具成人形态的身体,以及后背的鞭痕演化成的淤青。
黎夫人的手按到淤青上时,黎越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记住,知道吗?记住黎征华对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清清楚楚的记住。”竖琴演奏家的手指在交错的淤青上游走,时不时轻巧地拨弄一下那些微微鼓起的鞭伤。
黎越想到那天他把谢今朝按在墙上,进入谢今朝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时,谢今朝的手也无意识的按在了他背上的伤口处,尖锐的痛感扎入他的快感之中。可那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无助和不知所措,现在他可以很确定,谢今朝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妈妈。”黎越罕见地说出了这两个字,黎夫人也因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也可以走,出国,我有办法照顾好你,不是非要……”黎越的话讲到一半,黎夫人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黎越没站稳,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我以为那一次以后,你就不会再有这种软弱的想法了。“黎夫人怒目注视着地上意志不坚的儿子:“我们出国,然后黎征华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黎越扶着竖琴又慢慢地站起来,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怯懦地打开身后的门,逃出了琴房。
黎越一直跑到露台,暴雨打在雨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雨水的气味让他冷静了一些,让他有精力好好想想他现在想要什么。
他很快就想清楚了,他现在无比渴慕的是与谢今朝相处时一瞬间划过的安定感。这种安定感不知所起,但他向来肯定自己的直觉。
黎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谢今朝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甚至也无法麻木。
铃声响了半分钟后,谢今朝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却是安静的,要不是能听到对方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谢今朝几乎以为是手机出了故障。
他不想先出声,黎越也反常地沉默。直到五分钟以后,这个无声电话才由黎越率先挂断。
谢今朝松开握着手机的左手,手机落在床垫上发出一声轻响,因为维持紧握动作而发白的手指慢慢恢复了血色。
在他刚刚以为这个夜晚可以平静的过去以后,手机里却进来一条短信,黎越给他发个一个酒店房间号。
谢今朝带着认命的沮丧,随便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确认家里的食盆和水碗都是满的以后出门拦了辆车。小舅晚上出门和朋友聚会了,谢今朝松了口气,他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再面对小舅。
酒店的房间比之前那间会所房间要好很多,没有那么多令谢今朝不安的道具。黎越在前台给谢今朝预留了房卡,谢今朝拿了房卡直接刷开了房间门。
黎越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边,听到谢今朝进门的声音,转身冲他说:“脱了。“
黎越的嘴唇很薄,在谢今朝眼里看来很锋利。经历了前几次的相处后,谢今朝认清自己目前并没有反抗黎越的能力,哪怕心有不甘,也知道只有照黎越的话做才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谢今朝认命地快速脱掉衣服,在床上跪趴好。他闭上眼,把头埋进枕头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了。
其实谢今朝昨晚看了一些教程,现在正想按教程说的那样,放松自己的身体,但越想放松便越紧张,黎越拿了一副手铐把他双手铐在背后时,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即便谢今朝已经比之前配合得多了,黎越却发觉自己失去了过去炙热的征服欲。面对摆出亟待被进入的姿势的谢今朝,他脑中想的却是这几天看过的视频教程。和谢今朝做了十几次以后,他黎越才知道原来不是每次做爱都会流血受伤的。
黎越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教程中的流程,先是尽可能温和的抚摸谢今朝的脊背。谢今朝的背肌很薄,跪趴着的时候肩骨耸起,脊柱的关节也清晰可辨。在谢今朝发冷的脊背有了几分暖意后,黎越拧开润滑剂,均匀地涂抹在手指上,缓缓伸进谢今朝的后穴,不紧不慢地打转,直到扩张到合适的大小后,才挺胯进入了谢今朝的身体。
一股热流淌入身体后,黎越撤出了谢今朝的身体。就在谢今朝慌乱地等候接下来未知的凌虐时,黎越只是说:“去洗干净吧。”
让谢今朝如堕冰窟的是,他发觉此刻的自己比起庆幸,更多的感觉是戛然而止的空虚。
十二
天彻底亮了以后,谢今朝和黎越来到舞厅的储物柜前。木质的储物柜散发着积攒了许多年的霉味,表层浅绿色的亮面漆晦暗斑驳。
谢今朝又在点烟,黎越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都隔着一层香烟的烟雾。
右下角的柜门锁被撬开了,柜门微微敞开,像是在邀请路过的人窥伺一般。黎越弯腰打开柜门,一种难以描述的异味飘了出来。
原来被放了太久的尸体是这样的味道,就像一个死去太久的人,他的死亡无法再牵扯出如同腐臭一般尖锐鲜明的刺激,却依旧能令人不快。
储物柜底部还有大片大片的褐斑,黎越用手指擦了几下,发现这些血迹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和储物柜的木板融为一体。
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的尸体是谁呢?可以是黎越,也可以是谢今朝。
“那个人把尸体带走了。“谢今朝突然开口。
“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黎越皱眉道。
谢今朝眨眨眼,以黎越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烟头在自己的手心按灭,问:“如果当年派人来杀了……杀了我小舅的人,不是黎征华,是戴述呢?“
“你的意思是,戴述是借刀杀人,借你杀了黎征华?“
“你不敢叫她妈妈吗?”谢今朝笑了一声,靠在墙上仰头看天花板。
黎越意识到,刚刚冲他开麻醉枪的那个人,应该不只是黎夫人手下一个普通的干脏活的人,在他昏迷的时候谢今朝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黎越问出这句话,但没指望谢今朝会好好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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