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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杨戢得了舒寻玉的指点,到了第二日,梳洗打扮之后,便去瑞光楼找舒寻玉。
舒寻玉此刻已在房中,正拿着一本书在读,杨戢进入房中,恭敬道:“晚生杨戢,拜见三先生。”
舒寻玉受了他一礼,摆手道:“不必客气,过来坐。”
杨戢依言坐下,舒寻玉手捋白须,眼含笑意,缓缓道:“根骨清奇,气韵高远,倒是不错。你身在道门,以前可曾学过《易》。”
杨戢身在青丘,藏书阁藏书颇丰,学不成高明武功,反倒将这些经典读了个遍,闻言便道:“晚生只是草草读过,只知易经,是阐述天地世间万象变化的古老经典,包括《连山》《归藏》《周易》三部易书,对其中的玄妙,却是不甚了解。”
舒寻玉微微点头道:“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易经》被誉为诸经之,含盖万有,纲纪群伦,广大精微,包罗万象,最是深奥无比,我研究易学数十载,也只是稍窥门径而已,易学贵在精诚,可得要多下功夫。”
杨戢慌忙点头答应。
舒寻玉亦不多言,当下便与杨戢细细说起易来。
易学深远广大,《连山》者,象山之出云,连连不绝。其是以艮卦开始,如山之连绵,故名曰连山。
《归藏易》是以坤卦为,万物皆归藏于地。每一象都是以“气”为主;《连山》《归藏》都是《周易》的前身。
易有太极,太极生二仪,二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成列,象在其中矣;因而重之,爻在其中矣;刚柔相推,变在其中矣;系辞焉而命之,动在其中矣。
杨戢跟着舒寻玉匆匆时日,自是不能将易学各派学问尽数钻研。舒寻玉也知道杨戢的情况,当下着重讲解阵法,道家修炼等许多法门。
杨戢出自道门,又惹了神霄阁这个强敌,自是关心无比,随着舒寻玉的细细讲解,明白了许多关键之处,便是当初在青丘天地棋盘中,看到的天书,好似也与这易学有关,只是这易学太过玄妙,一时间也无法参透罢了。
如此时日,杨戢便在这瑞光楼内,潜心跟着舒寻玉学习易学。上午舒寻玉亲来传授,下午便潜心专研易学。
舒寻玉不愧是上林书院的三先生,博闻强记,知识极为渊博,原本极生涩难懂的道理,到了这里,都是深入简出,讲得口若悬河,洋洋洒洒,引经据典,更是随手拈来。
杨戢心中佩服,方才明白,这上林书院能成为天下读书人的楷模,位列九派之一,果然有其独到之处。
追随舒寻玉数日,杨戢才知《易》被尊为儒家群经之,委实是包罗万象,囊括了诸家学问。他性本好学,又得了舒寻玉这等明师,益钻研得如痴如醉。常常昼夜危坐,头不就枕,当真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功夫不负有心人,其进境神,可谓一日千里。
且说阿猫阿狗这两个卑鄙小人朝着那女子一路追赶下去,哪知那女子似是知道有人会追踪,度极快,阿猫轻功高绝,如浮光绿影,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阿狗差了一截,待追上前去,已然消失不见,转了两圈,不见踪影,虽是跺脚大骂,也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只得无奈放弃,正感无聊,想起白天见过的怡红院,心中便自有了主意。此刻银钱在身,自是不甘寂寞,想也未想,便大步流星的冲向那‘怡红院’。
谁知扬州城内街道四通八达,李焱来时只匆匆一瞥,他自来粗豪,哪有杨戢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此刻在城中左绕右绕,径自迷了路。不由心头大恼,正想找个人,问问这‘怡红院’怎生走法,忽见不远处的街道上,正扶了个人。
李焱大喜之下,正想招呼,忽见那人一身青衣蓝衫,甚为破旧肮脏,须皆白,却是一名老者,正趴在那窗口之上,好似有什么好事,正看得津津有味。
李焱在青丘专事偷窥,可谓内里行家,骤然见此,便知个里玄机,当下也不叫唤,反是偷偷掩了过去。
那老者似有所觉,却无甚动作,待到近前,李焱伸手一拍那老者肩膀,轻声道:“老头儿,看什么呢,这般出神?”
那老者一挑眉,转身向李焱看了过来。
这一转身,只见那老者身形颀长,意态萧疏,约莫五十来岁,精神矍铄,满脸皱纹,两只眸子闪闪亮,初看甚是邋遢,但细细一看,却有一股子破衣蔽履掩饰不住的清华之气,不自禁地溢了出来,看来定非寻常人。
李焱一惊,竟自一呆,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不由暗骂一句:“好你个老头,差点被你给唬住了。”呵呵一笑道:“坐地分赃,见者有份,大口吃肉,大秤分金,老头,你可不能独吞啊。”
那老者见李焱衣着华丽,满面粗豪,显是出自名门大派,却没想一开口,便自说出这等江湖黑话来,倒自吃了一惊,耳听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显是已经完事,微微一笑道:“原来小兄弟也是同道之人,也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当下身形一侧,让了开来。
李焱顿时大喜,赶忙凑眼一看,却见里面空空荡荡,连个人影也无,顿生“乌云蔽日,风摧百花”之感,唉声叹气道:“他奶奶的,真是倒霉,竟错了这等良辰美景。”随即转头看向那老者道:“喂,老头,‘怡红院’怎么走啊?”
那老者一惊,心道:“这小子什么来头,言语怎这般粗俗。”嘴上却道:“走过大街,朝右走几步便是。”背了双手,便向外走去。
忽听那李焱叫道:“喂,老头?”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愠怒道:“还有何事?”
李焱笑道:“大家既是同道中人,不如一起去快活,快活。”
闻得此话,那老者先是一愣,继而意似不信道:“你小子此话当真。”
李焱不耐烦道:“不就上个酒家吗,你这老头怎么婆婆妈妈的,老子堂堂男子汉,还会骗你不成,快快走吧。”
被一小子如此教训,那老者倒自一愣,心想:“这几日穷困潦倒,风餐露宿,又被那老鸨追得紧,日子过得着实有些艰苦,没想到今日竟交了这等好运,好不容易碰上个冤大头,岂能平白放过。”一念及此,不由大笑道:“小子说得有理,不过,老朽有个地方,却比那‘怡红院’来的妙。”
李焱大喜道:“当真?”
那老者心道:“你此时可是我衣食父母,我哪还会骗你。”嘴上却道:“‘怡红院’外强中干,只是虚有其表,华而不实,所谓大隐隐于庙,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那草莽之间,方才是藏龙卧虎之地。”
李焱浓眉一皱,怒道:“什么狗屁藏龙卧虎,咱们还是快快快走吧,去得慢了,可就只能喝那美女的洗脚水了。”
那老者笑道:“兵贵神,此话大为有理,快走,快走。”当下引了李焱,快步向前走去。
正所谓有钱便是爷,有奶便是娘,那老者博闻强记,口才甚好,一路上溜须拍马,立把李焱说的飘飘然,两人更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老者领着李焱穿街过巷,在那城中大约走了壶茶时分,方才停了下来。
只见路旁乃是一座朱红大门,门上则挂了两盏红灯笼,幽幽红光,好似鬼屋一般,凄凄惨惨戚戚,比起那‘怡红院’的富丽堂皇来,差了何止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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