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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行渐远,李云升顾不上自己跪麻了的双腿,连滚带爬地跑到床边,颤着双手掀开纱帐。
周霁已经用薄被裹住自己,他紧闭双眼,脸上贴着被汗打湿的发丝,双唇出血红肿。李云升轻轻叫了声皇子,周霁睁开的眼睛里面布满了鲜红血丝,但他的眼神却依旧清明如昔。
“皇子,我去给您弄些热水清洗。”
李云升飞快地跑出屋子,招呼着春桃跟冬梅一起,三人在厨房里生火烧水。两个丫鬟干活还算利索,很快大锅里就蒸腾起雾蒙蒙的水汽。李云升一手一个木桶,来来回回好几次,终于将浴桶倒满。
周霁从床上坐起身,被子滑到腰间,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全是发紫的淤青,没有一处能入眼的地方。
“云升,你先出去。”
“皇子,我帮您吧,我……”
“出去,我自己来。”
周霁语气并不强硬,淡淡的听起来反而更让李云升心疼。他知道周霁的脾气,只好不再坚持,默默地退出房间站在门口守着。
轰隆一声响雷自天边传来,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深秋的寒风裹挟着雨水,吹得李云升双眼湿润。他仰着头望向屋顶,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屋子里响起细微的水声,混在雨声中听不真切,是周霁在清洗身体。李云升暗下决心,无论接下来的路有多么难走,他都一定会陪在皇子身边,哪怕付出生命。上天不公,人间疾苦,他这条命早就是周霁给的了。
李云升颓丧地滑倒在地上,打起精神注意去分辨厢房里周霁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周霁的任何吩咐。
周霁从来没觉得洗澡是这么难堪的一件事,他用手中的巾帕将自己搓得通红,应覃留下的印记依旧那么明显。
腰间的指印,脖子上的吻痕,手臂上的齿印,还有大腿内侧的巴掌……最糟糕的是,身体深处还留有应覃刚刚射进去的东西,因为位置实在太深,放任不管的话根本没办法自己流出来。
周霁泡在水里做足了心理建设,咬牙忍痛往后穴塞进一根手指,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乳白的精液混合鲜红的血,丝丝缕缕在水中飘荡开,很快就彻底消融不见。热水涌入被撑开的小穴里,火辣辣的痛感十分刺激。
周霁另一只手紧紧叩住浴桶边缘,房间四下无人,外面夜雨滂沱,现下他才终于允许自己叫出声来。即使这样,他的痛呼也只是细细碎碎的,仍旧怕被谁听见。费了很大的力气将下面清理完毕,周霁才脱力地靠在桶壁休息。
士可杀,不可辱。眼前水雾弥漫,周霁想起儿时父皇握着自己的手,在洁白的宣纸上一字一划写下这六个大字。墨水泅开印记,笔锋如利刃,划伤周霁的心。
士可杀,不可辱……
可如今周霁身上背负的却是整个大周,数万百姓,他的性命便再也不是他的性命了。求死固然简单,难的是屈辱中生存。
周霁心里明白,如果这是他作为大周皇子的使命,是他作为父皇儿子的责任,是他前十七年锦衣玉食的偿还,那么,他愿意承担。
和衣躺在床上,在昏沉入睡之前,周霁好像觉得一切又都没那么难捱了。
人的生命不过匆匆几十年,一半睡着一半清醒,至少他还有一半的时间在梦里活着,那里有大周,有兄长,还有父皇……
第二天一早,冬梅就提醒正在用早茶的周霁,每日早晨需要去给清妃和如妃请安。李云升闻言要跟着,周霁没让。他请冬梅帮忙带路,只身前往两位妃子所在的顾辉园。
因为他住的扶桑殿实在偏僻,所以两人走到顾辉园花了些时辰。昨夜初承人事,再加上应覃十分粗暴,周霁一路走来出了一身虚汗,脸色苍白。
清妃和如妃在院中坐着,一边赏花一边用茶。看见周霁来了,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倒是旁边服侍的几个丫鬟,偷偷瞄了周霁好几眼。
她们不吭声,周霁便沉默地站着,他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等了一会儿,看她们还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便主动开口道:“周霁给两位娘娘请安。”
清妃朝周霁这边看过来,颇为端庄地点了下头。如妃则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也算是打了招呼。
“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周霁就先回去了,不要打扰了两位娘娘赏花的兴致才好。”
周霁看她们不怎么待见自己的样子,便想先回去。身体实在太过虚弱,他都有些站不住脚了。
如妃听他这么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慢着,看这时日马上就到晌午了,今日各部落首领来拜,王上说了午膳的宴会让我们带上你。”
“是。”周霁应道。
其实时间还早,距离午膳至少还要等上两三个时辰,不过看这样子他是走不了了。
“听说大周朝的三皇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左右等着无聊,不如你替我跟姐姐画张画像吧,怎么样?”
周霁当然没办法拒绝,丫鬟已经拿过来了笔墨纸砚,好在他可以坐着画,酸痛的双腿得以解脱。
清妃虽然话少,但如妃对周霁的刁难,她看在眼里并且一律默认。周霁心下明了,在这蚩燕的后宫中,他是不受任何人待见的。
画画对周霁来说很简单,他静下心来,仔细端详清妃和如妃的样貌穿着,很快,两位妃子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时间在作画中很快过去,周霁还未彻底完成,就跟着她们一起去往如妃口中的宴会。
蚩燕王的宫殿金碧辉煌,跟崇尚朴素的大周比起来奢华不少。应覃端坐在王位上,台阶之下,两侧坐满了前来朝拜议事的十几位部落首领。
清妃如妃很快落座,她们的位置一左一右分别在应覃两侧。周霁放眼望去,整个宫殿里座无虚席,根本就没有他能坐的空位子,摆明了是要刁难他。
周霁倒也不急,既然没有位子,他便就站在大殿中央,垂眼看着那些觥筹交错窃窃私语的首领们。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站起身,他身材短小精悍,身着蚩燕特色的暗红色织锦衣裤,腰间缠了圈黑色皮带。大大咧咧吼道:“王上,这就是大周送来和亲的那位?”
他边说边走到周霁身边,绕着圈地看着,三角小眼里透着浓浓的猥琐。
“不是说大周的人都能歌善舞,王上不请这个大周的什么皇子……给我们表演一段,让我们开开眼呐,啊?哈哈哈哈哈……”
络腮胡的笑声震天响,周围的十几个汉子也都纷纷起哄,他们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向周霁投来虎狼般促狭的目光。
“是啊王上,他昨晚在床上给您跳什么舞,今天就给我们也跳跳!”
“周恒被俘时喊着,大周子民都是硬骨头,让我们看看他这个弟弟,跳起舞来骨头是软的还是硬的,哈哈哈哈哈!”
周霁被他们吵得头疼,他抬眼对上应覃审视的眼神,“禀告王上,我不会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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