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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闻本来心情低落,听了这句惊奇不已,“原定不是在明年秋末吗?眼下也就一年了,怎么要提前呢?”
呼晴就在等她问呢,一脸了然地说:“是说啊,那张二公子随家里来送应季茶礼,走的时候在院子里不小心见了她一眼,回去就直嚷着要将婚期提前,外面都说这张二可是个情种,就看一眼就魂就被牵走喽,喜欢溪圆喜欢的不得了。”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遇到个这么痴情种?”
岑闻听了,不以为然,“什么痴情种,我看是见溪圆好颜色,见色起意罢。”
呼晴听她这样说,笑着轻拍了她一下,“你说话总这样煞风景,不过也对呢。诗文里不是说,情不知所起,张二这样倒确是见色起的情。”说罢和岑闻对视咯咯笑了起来,两人笑过,又觉得不妥,这话虽是实话,但溪圆有她自己的定夺,可不能在她面前这般说。
于是呼晴挑着眉交代,“一会儿溪圆来了,你可不兴说这煞风景的话,说点喜气的。”
岑闻不以为意地应道:“我自然知道,溪圆要是自己做主说不太乐意,那我嘴皮说烂也不让她嫁,她这都应下了,我还说这话作甚。”
不多时,溪圆的丫头宝应将帘子打了,一脸喜气地迎着溪圆进来。溪圆半点未变,还是腼腆温柔地笑着,同岑闻和呼晴一同坐下。
呼晴看她坐定了,打道:“哎哟,咱们的娘子可来了,什么事把你给绊住了?”
溪圆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之前纳征礼那天,张二郎他…给我塞了根八宝簪,我没有什么可回的,就想着给人绣个香囊。刚巧出门前布庄的人来了,就耽搁了半刻,可真对不住。”
呼晴听了抚掌笑起来,“八宝簪和香囊,这是信物了罢!看来是对张二满意得很呐!”
溪圆听了颊边泛起羞意来,她想了一下,神色温柔地说:“也说不上满意不满意的。世间女子横竖是没得挑,所以我对他本身就没抱什么希望。”
“但那日见他,斯斯文文地傻站在那里,看着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就觉得好像也还好。”
呼晴看她那淡然的样子,分明是心满意足的,但也不戳破。点了点附和着头也没再说甚么,只轻声说:“你喜欢,那便好…”
溪圆本就脸皮薄,自顾自说了半天她那张家郎,脸上已经飞起薄霞。她赔笑着露出两个梨涡来,说道:“别总说我了,我什么事你们都清楚,还总拿我打,说说你们近来如何不行吗?”
呼晴一本正经道:“行啊,怎么就不行了。但你也知道,我近来一直就那样,要准备及笄礼了,我娘盯我琴艺和书画盯得紧。那再紧有什么用呢?我也没遇到张二公子这般的人啊。”
溪圆闹了个红脸,嗔怪道:“你又来…”
呼晴可不敢把人惹恼了,溪圆温柔可爱最招人疼,她可舍不得,于是话头一转,对着岑闻笑道:“好好,不来,我啊,还得自己去寻那如意郎君,不然在家中等,万一等到的不是张二郎,是黑炭罗锅,那可就不好喽!”
说着三人一起笑了起来,呼晴眼珠子一转,看岑闻只顾着喝茶都没出声,逗弄着笑着说:“奇了,闻儿今日都没说几句话呢,怎么说到姻缘,就我在这里干着急,你倒是没事人一样?”
“你快说说,难不成你一点都没想过,意中人会是甚么样吗?。”
“是斯文的,还是英明神武,还是要那…”她说着,自己不好意思来起来,往溪圆身上倒去,笑着说:“惊才风逸的探花郎啊!”
这话乍一引到岑闻身上时,那奉上来的糖荔枝还来不及塞进嘴里,于是只能将点心乖乖捻在指尖。她愣楞地,想到日后她也会像溪圆一般偎于一男子身侧,替他绣帕巾绣香囊,然后要牵那软红绡与他叩拜堂。她便抖了个激灵,只觉得那场景不自在得很,叫她不愿细想。
见岑闻难得不答话,呼晴揶揄道:“怎么,难不成你还害羞了?还是这些都不喜欢?”
“也是,我们闻儿和岑姐姐仙姿佚貌,若要说遂州境内最漂亮的姑娘,你们便能占去两分,自然是要那…玉面郎君才能相配!”
岑闻本来说上两句的,但听呼晴提起姐姐,她蓦然想到,若是身旁的人是姐姐,那偎在姐姐身边,给姐姐绣帕缝衣,看她画扇添香;两之间无话不说,无甚不知,才能叫温情自在。白日里能同她游赏踏青,到了夜里…两人掌心相抵,同榻而眠。想到这,她不由地惊颤一下,心跳如擂鼓,手边的糖荔枝化了些糖水下来,岑闻险些要捏不住。
吟秋榭那夜她还不知,今日才看清,她竟是对姐姐生出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来,是为背德,是为乱伦,是为不可说也不可为。
可她被那遐想勾住了,她听见自己轻声却笃定地对两人说:“是让我在她身边,能骄纵、自在的人。”
…
岑闻回家上马车时,冷不防被雨点打在眼睫上,抬头一看,刚刚出来时还一片艳阳天呢,这一下子竟是下了晴时雨来。小帘将雨声隔住了一些,但落在她耳朵里还是淅淅沥沥,有如她心里踌躇和不得踏实。
蹄声踏雨,如鼓声密集,锤锤敲在她心上,鼓动着她那说不得的心思,她蓦地生出一股冲动来,只顾催着马车快些,想将她心口的话全部讲给姐姐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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