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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故事的人（第1页）

放学了，露惹和静萍走出教室。

操场很黑，现在刚放学，教室的灯还都亮着，过一会儿教室的灯6续熄灭，操场就会漆黑一片。她们俩在教学楼门口的圆形花坛旁边等男孩子们，是跟男孩子们事先约好的。放学的学生们从他们身边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走过，她们俩站上了围成花坛的青灰色石方。

上了初中，两个女孩还在同一个班，在一班。振勇在二班，没跟她们俩分在同班，教室在她们俩隔壁。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也是叶绍博在子弟中学上学的第一天，振勇去三楼接他。

“我表哥帅吧？”静萍问露惹。

“她比我们这里的人开放得多。”露惹想起早晨的表扬。

“他就那样，淘气没正形，从小没少挨舅舅的揍。”静萍凑过来小声说，“我跟你说啊，他仗着自己长得帅到处留情，你小心他点儿。”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干嘛嘱咐我啊？”露惹推开她。

“我也是好心啊，我看他今天早晨一直盯着你看，那眼睛，像x光似的，把你的衣服都穿透了。”静萍怕再被推开，这些话干脆是紧紧搂着露惹说的，快说完才撒开。

“诶？你？有完没完！”露惹又羞又恼。

“好好好，我只是好心提醒，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欠揍！躲开我这儿。”虽然静萍大大咧咧的，像个假小子，但许多时候她都是让着露惹，甚至是护着她的。

随着她们慢慢长大，周围的同学确实比小时候对她要友善一点，露惹被孤立的感觉也不那么清晰了，因为习惯，也因为不再在乎。这个转变，他们兄妹俩功不可没。

“对了，他怎么不在市里读初三啊？我们子弟学校的办学条件和师资力量，哪能跟市里比啊？”

露惹很少主动关心别人的事，她尽量问得漫不经心，生怕静萍疑心。如果静萍反问她，你怎么突然关心起别人的事儿来了？她一定无言以对。

以露惹对静萍的了解，她的粗心大意未必会注意到。果然，静萍跟她期望的程度一样粗心。

“舅舅和舅妈离婚了，舅舅又结婚了。表哥不喜欢后妈，就决定离家出走喽。反正他知道，我妈，就是他姑姑，最疼他这个大侄儿了，他可是叶家几代单传的独苗。”

“哦。”露惹随意的应了一声。

两个男孩一前一后的地走出来，大家嘻嘻哈哈地往家走。

其实主要是绍博和静萍在有说有笑，露惹向来不爱叽叽喳喳，只是振勇今天也反常的沉默。

“露惹，你怎么不说话？”绍博又在“招惹”露惹。

“说什么？”露惹反问。

“我怎么知道？胡说八道呗。”绍博调皮地笑。

“你们俩都说了十六道了，够用了。”

“露惹，你说他不要带上我。”静萍抗议。

“没有啊，十六道都是他一个人说的，我只是说总和是十六啊。”露惹一脸无辜的说。

“敢情我是一派胡言啊？”绍博说。

“也未必，你除了胡说八道，还有头头是道、娓娓道来、一语道破、道不拾遗、仙风道骨，几道了？”露惹问。

“还差三道”，静萍认真劲上来了，“还有吗？”

“还有就是……”露惹略一思忖，“道听途说、五迷三道、道貌岸然。”露惹果然又说出了三个。

“行啊，露惹，有两下子。”绍博赞叹到。

“你以为呢，露惹可是个才女，看过许多书的。”静萍一直很钦佩露惹的才情。

“露惹，你普通话怎么说得这么标准啊？跟电视里的播音员似的。”绍博颇感奇怪地问。

“我妈妈是北京人。”

“哦，那你们怎么跑到这么个破山沟里来了啊？”绍博又问。

“你还不是一样？”露惹本来是随口一说，但说完想到了绍博来这里的原因，有点后悔自己口不择言。

聪明而自卑的人，最容易刻薄。一方面，因为聪明她才有刻薄的本事，另一方面，她因为自卑而敏感，又有刻薄的动机。

“也是，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绍博的语气沉静下来。

大家一时找不到话题，一路无话到家。

回到家，写完作业，露惹照例拿出日记本准备写日记。这个习惯，她已经坚持了四年多，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最初是老师要求写日记，要上交的，后来换了班主任，日记不再需要上交，这个习惯却保持了下来。

今天一整天，她的心里一直是乱七八糟的，有兴奋，有忐忑，也有无所适从和焦虑。

那个在逆光里头柔顺闪闪亮的面孔，一直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心神恍惚，无心听课。这个男孩带给她不小地冲击，她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是一想到他就心虚，就莫名地紧张，她在日记里记录下今天的经历，并在末尾写到：

“为什么听了静萍揭露他的‘劣迹’却更加的心怡了呢，真的是坏男孩更加吸引女孩儿么。今天，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