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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珲认出人来先是一愣,随即和十三幺一样€€€€扭头望向台上唱戏的角儿。
贺兰破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角儿还是视若无睹,抖着戏袍的广袖,露出手中折扇,举扇遮了面,侧又唱: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悻不来门半掩,斜阳……”
指望不上。
容珲在唱声里叹了口气,回过头冲贺兰破抱拳施礼:“这位公子€€€€”
贺兰破从角儿身上收回目光,同样没搭理容珲,只对着脚下这人的肩轻轻踩两下。
这人还瑟瑟跪着,被这两下吓得一哆嗦,丢了魂般左右环顾,现容珲在自己右侧,当即摆手解释:“没!没什么!”
他抱住贺兰破的靴子,一时又想到自己手脏,赶忙放下手,在身上擦擦,冲容珲咧嘴笑道:“贺兰公子……贺兰公子拿鞋给我擦脸呢!”
容珲不免愕然,一旁退到柱子边的十三幺更是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不过转念一想,命都被人拿捏了,谁在乎这点儿尊严呢。
贺兰破眼底竟有了点笑意,踩在这人肩上那只脚轻轻挪动,换了个姿势。
谁知这人经不得风吹草动,登时又大喊:“不……不是!是我!我拿脸给贺兰公子擦鞋呢!”
十三幺叹服。
贺兰破凝视着他,放下脚,忽问:“秋沙人面前,你也这么见风使舵?”
这人脸色唰地一白,嘴皮子颤抖着,还没思索出个对答,被贺兰破身后的侍从一脚往后踹去,生生撞上十三幺挨着的柱子,当即蜷缩在地,干呕不止。
一口酸水没吐干净,对方又一脚踹起他脑袋,叫他翻过面来,剑鞘抵着他喉咙问:“说!你家左中将现在在哪?”
这侍从打扮比贺兰破少些气派,但也是锦衣华服,宝剑玉冠,虽同仆众一起跟在贺兰破身边,二人默契却如兄弟一般。
“小的……”那人口鼻流血,双手攥紧了他的剑,牙都被打落不知几颗,“小的真的不知道……”
“打!”
一干人等作势上前,十三幺求爷爷告奶奶拦着:“打不得呀!小本生意,见不得血!别冲撞了财神!”
这些人哪里肯听他的,眼看着就要拦不住,容珲冲台上喊:“掌柜的!”
十三幺也急得跳脚:“二爷!!”
唱唱唱!熊孩子都快把你老窝掀了还唱!
也不知是不是巧,台下乱到这步田地,台上刚好唱完:
“……负你残春泪几行。”
锣鼓休了,管弦停了,祝神取了头面,就着一身戏服信步下来。众人皆侧目而视,贺兰破却只注意到他的眼睛。
上了妆的角儿都长一个样,红的白的一层油粉铺上去,拿笔勾了,是一张张复刻的面具,台上一站,台下的人只能凭脸谱分人。
可眼珠子却是油粉扑不到的。
那样一双浅棕色的眼珠子,贺兰破十二年前的许多个清晨,也曾一睁眼就能瞧见。
十三幺搬了凳子。祝神在贺兰破对面坐下,搭起一只胳膊放桌上,缓缓开口:“贺兰小公子。”
贺兰破一言不盯着他。
容珲和十三幺皆屏了息,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紧张得吞口唾沫费劲€€€€十二年前祝神捡到尚且流浪在外的贺兰破,养了一段时间又把人送回贺兰家,自己一声不响地离开。孩子长大以后独自找了他多年,祝神静养在这十六声河,销声匿迹一般,一次也未曾与人联系。
“你是掌柜?”贺兰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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