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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加掩饰的责难比先前更刺耳更刻薄。

  &he11ip;&he11ip;他接过牛奶，屏住呼吸一口气喝完。蛋白粉的味道像石灰。

  李彗纭就站在身旁，看着他仰头喝完牛奶，似乎在期待这一勺蛋白粉可以立刻作用在儿子的大脑中，让他摇身一变，迈入天才的行列里去。

  可对于这份徒劳的希冀，他无法拒绝，也无法做到。

  乔郁绵努力了许久依旧睡不着，盯着门缝里的灯光了许久呆。

  夜深人静，每个人都从自己的社会角色中脱身，恢复本来面目，心底的脆弱，感性纷纷上涌。

  他也不能幸免，此刻被刺痛的自尊心和疯狂的想念驱使着他。

  现在是纽约时间下午两点半。他拿起手机，点开安嘉鱼的微信，敲击屏幕打出&1dquo;怎么样”三个字，而后犹豫了三分钟，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算了。他捏着手机看着天花板。

  不要打扰他，不要给他压力，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而分心。

  嗡嗡。

  三个小时后，手心里的震动声将他叫醒，乔郁绵撑开沉重的眼皮，五点十五，离闹钟响起还有十五分钟。

  ——乔郁绵。

  是安嘉鱼。

  他立刻从困顿中惊醒。要知道自从安嘉鱼在纽约落地报了一句平安后，他们再没什么联系。

  ——嗯。

  他立刻回复。

  ——能视频吗?五分钟就行。

  乔郁绵立刻摸出耳机塞上一只，躲到被子里，送了视频请求。

  &1dquo;你&he11ip;&he11ip;你这是在哪里?”安嘉鱼看着漆黑的屏幕愕然，抬高手机转圈圈，像在找信号，&1dquo;我看不到你啊&he11ip;&he11ip;是卡吗&he11ip;&he11ip;”

  &1dquo;不卡。”乔郁绵悄声说。屏幕里的人左手抓着一只黑色领结，黑西装里的衬衣扣子敞开了两颗，锁骨上的薄汗反光。

  &1dquo;&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在被子里是么&he11ip;&he11ip;”安嘉鱼立刻反应过来，&1dquo;我，也没什么事&he11ip;&he11ip;刚从音乐厅出来&he11ip;&he11ip;明天的赛后演奏会之后要飞去热那亚。”

  &1dquo;这边&he11ip;&he11ip;比完了?”他嘴巴几乎是贴着话筒的，厨房门开开合合，李彗纭已经在准备早餐。

  &1dquo;嗯&he11ip;&he11ip;嘿。”安嘉鱼怕热，脸颊脖子都泛红，里三层外三层的正装对于这个季节还是有些早，何况拉琴的运动量也不小。

  看到这个自信到彰显出嚣张的笑容，乔郁绵的心口微微热，也跟着激动起来，印第安纳波利斯小提琴大赛可是如今最重量级的国际大赛之一。奖金，Tourte-Voirin镶金琴弓，价值上千万的斯特拉迪瓦里老琴使用权，专辑灌录&he11ip;&he11ip;这只是个开始，演奏家那条布满鲜花与掌声的道路将会徐徐铺开。

  他轻声说：&1dquo;那你，注意安全。帕格尼尼也要加油。”

  &1dquo;嗯。你掀开被子让我看你一眼吧。不用说话。看一眼我就挂掉。”

  乔郁绵在黑暗中揉了揉眼睛，又胡乱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头才掀开被子。

  晨光是一层朦胧的天然滤镜，遮掩了略微浮肿的五官。他对安嘉鱼笑笑，用唇语对他道早安。

  月底，韩卓逸为的两人毫无悬念闯进物理奥赛决赛，学校光荣榜更换代。

  当然，橱窗里最引人注目的要数那张穿正装拉琴的大海报。

  印第安纳波利斯，帕格尼尼，同年，两个国际大赛的头名获得者。安嘉鱼的成年纪念似乎有些太隆重。

  十月初他结束了比赛与演出的征程，那天学校甚至为他单独开了一次晨会。高一到高三的学生们挤在礼堂中，站在窸窸窣窣中的艳羡与夸赞中，乔郁绵与众人一同抬起头，仰望那条意气风的身影，好像瘦了&he11ip;&he11ip;东奔西跑，高强度的比赛&he11ip;&he11ip;这并不是&1dquo;天才”两个字就可以达到的高度。

  直到午休时刻，他们才有机会单独相处。

  乔郁绵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安嘉鱼正拿着剪刀等他：&1dquo;在台上就看到你刘海要遮眼睛了。”

  &1dquo;辛苦了。”他推开剪刀，拥抱他凯旋而归的演奏家男朋友，&1dquo;今天不剪，你不累么。”

  &he11ip;&he11ip;安嘉鱼拿着剪刀的手垂了下去，缓缓低头，平滑的前额抵住他的肩膀：&1dquo;累死了。靠。比赛就够累了，还要应付这些有的没的。快，给我亲一口。”

  作者有话说：

  加更!被他们甜到嘤&he11ip;&he11ip;

  第48章

  乔郁绵吃饭快且专心，一向是先放碗筷的那个。

  但今天安嘉鱼尤其慢，看一会儿手机，慢吞吞举起一勺铁板玉子豆腐，吹半天才放到嘴里。

  &1dquo;在看什么?”他无视了四面八方看的目光，绕过桌子坐到安嘉鱼身边。这几天，他们俩只要在食堂吃饭就是这个待遇，偶尔还有熟人兴冲冲来拼桌，跟安嘉鱼尬聊几句。

  安嘉鱼对大家很友善，可他并不喜欢听客气恭维。这里的每个人都因为家世而带些优越感，礼貌，多数时候话不投机，大家就干脆食不言，保持沉默，第二天见面照样可以点点头打个招呼。

  &1dquo;我爸来的照片。之前在热那亚拍的，那边的海美。”对方将手机塞给他。

  &1dquo;怎么都是在餐厅拍的&he11ip;&he11ip;没去海滩玩玩么?”一连翻了四五张照片，清一色坐在餐桌前，背后的落地窗外海岸的夜景的确很美，可看不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