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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怎么是你（第1页）

待叶涛的身影消失不见，老徐才反应过来，嚷道：“唉，店里就有卫生间，不用跑那么远。”可是叶涛已经听不见，况且即使真有也用不上。

为了接他的话，叶飞扬说：“没事，小年轻，脸皮薄，害怕熏到大家，随他去吧！”

话说叶涛奔到公厕旁的阴暗角落，上下左右确认没有监控探头后，也没有看见他什么动作，“呼”一下便化成一道黑影蹿到了一栋楼的楼脚，屏息凝神之间，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便跃上了老楼的墙壁，他在上面借助阳台和护栏，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这栋楼的楼顶。

在飞跃过程中，他用一个随身携带的黑脖套套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留下了些许光洁的额头和一双宝石般闪亮的眼睛。

他来到楼顶之后，稍微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朝着那个男人的方向疾奔而去。

星光还在闪烁，凉风还在吹拂。但人世间的苦，没有谁能替谁遮挡。

楼顶上如枯木一般的男子任风拉扯着自己的衣襟，他平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此时也早已变得凌乱不堪。他已经定定地站了一个小时，他内心异常清楚：他不想死，他也不舍得死。家产没有了大不了重头再来，毕竟自己也是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熬过来的。但是，他最舍不得的是自己的宝贝女儿。

他本来不胜酒力，今晚为了让自己能够下定决心一死了之，他上楼顶之前喝掉了一瓶五十度的白酒。可也因为他平时不喝，所以体内瞬间摄入多的白酒，让他的肠胃一下子适应不了，加上凉风吹着，才站了十分钟不到，便吐了个稀里哗啦。

这一吐，反倒把他吐了清醒一些。他从来没有站在如此高的地方，今天凭着酒劲，他可以说是迈出了一个越自己的一小步。他站在楼顶边沿，眼前的城市让他必死的心渐渐动摇了；而眼前五彩斑斓的霓虹又让他留恋起了这个又恨又爱的世界；最重要的，是他手心里一直握着的一条吊坠，吊坠的下面，是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一个小女孩儿。借着蒙胧的灯光，他用尽目力凝视着手心里的这张照片，看着看着，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起来。他嘴角不轻漾起幸福而慈爱的微笑，看着照片里天真而烂漫的笑脸，他的眼眶里禁不住涌起泪花，随着微风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

良久，他闭上眼，让眼泪化成细线从脸颊顺流而下，打湿了胸前的衣襟，也落到了漆黑的夜色里。

他的脑海里剧烈地翻滚起来，一会儿是小时候打着赤脚在田野里奔跑的景象，一会儿又变成了穿着粗布衣裳、啃着干馒头在异地求学的情景，一会儿是创业之初冒雨奔波的凄苦，一会儿又涌现出了娶妻生女、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场景……

不甘心啊！他的泪水变成了一片瀑布。可他已然不在乎了，任它肆意地流着。他想：流吧，尽情地流吧，最好能化成汪洋大海，把所有的忧愁烦闷全部淹没。

风还在刮着。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女儿，原谅爸爸不能再陪你了，咱们来世再见！”他睁开眼，深情地望了一眼这美丽而又处处是陷阱的世界，手掌一紧，握住了有女儿照片的吊坠，便纵身一跃。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他突然感到腹部有什么东西绕了一圈，在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之前，他跃起的身躯已经被往后拉回到了空旷的楼顶地板上。

楼下观望的人们并不知道楼上的情况，在看到那站立的男子突然往上跳起，犹如跳水姿势一般跳离楼沿时，大家都不禁出了一声惊呼：“啊——”

可随之，跳起的身体却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向前栽下，反而是像一只弓背的虾米一样朝后飞去，大家看到这奇异的景象，又纷纷喊出一声：“哇——”

在楼下观望的叶家几位倒是心知肚明，看到这景象，知道人是救回来了，所以表现得云淡风轻。而老徐夫妇却大惊道：“那人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怎么会违背了物理知识呢？”但随后，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说，又补充道，“不过没有真跳下来就好。”说着，自己右拳给了自己左掌一下，继而点点头，表示由衷的祝福。

楼顶上，脊背着地的男子还是一脸茫然。等到身体的神经传来痛楚，他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没死成。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我没死？太好了！”可随之而来的负疚感又让他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再一次向着楼沿奔去。潜意识里，内心的小鬼在作祟，老是在他头脑中喊：“你必须去死，只有死去，才能不连累家人，才能不祸及无辜……”

于是，他一瘸一拐地向着楼边跑去。在距离楼沿还有一两米时，他便使出了全身力气往前一扑，像个视死如归的英雄一样期待着快一些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是命运好像在跟他开着一个巨大的玩笑，他的愿望再一次落空了。他再一次被拉回楼顶的地板，还是同样的姿势摔在地上。

这次，他的身体是真的很疼很疼。这种身体的疼痛让他在茫然之中仿佛看到了一丝亮光，一丝充满了希望的亮光。

他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四周。最初他因为躺在地板上，视线受阻，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当他慢慢坐起身子，向后看去，突然看到了一个瘦黑的身影站在离自己十米左右的远处。

星光看起来璀璨，但照到人间也不过如此；都市的霓虹如此绚烂，却也止不住无边的黑暗。

跳楼的男子看着夜幕里的这个身影，却仿佛看到了一座雄健挺立的高山，虽瘦却无惧风霜侵蚀。他必死的心突然之间晃动了，正巧，被阴云笼罩的月亮露了出来，月华重新降临人间。

“好死不如赖活着，事情是死的，人是活的，想想自己所爱的人吧，何必呢？”那道瘦削的身影幽幽地说。

“我也不想死啊，可世事难料，你品尝过让最信任的人背后捅一刀的滋味吗？你体会过被人用家人的生命威胁过的滋味吗？你体味过自己辛苦打拼的一切到最后竟然在一夜之间荡然无存的滋味吗？”坐在地上的男子情绪爆了起来，朝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咆哮了起来。

“但，你就这么认输了？你就没有想过再拿回来？你就甘心被背叛？”黑影停顿少许后又再次敲打着跳楼男的心田。

这次，两人都没有出声。黑影还有如高山一样屹立，而坐在地主的男子却在一刻钟后放声痛哭起来，他哭得那么无辜、哭得那么撕心裂肺、哭得那么让人动容。

“砰——”楼顶的铁门突然之间被撞开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孩儿奔向了跌坐在地上的男子。

“爸，你怎么能这样？如果你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妈妈该怎么活啊？”她死死搂着地上的男子，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叶涛听得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却在一刹那间想不起来。于是，他想趁着这父女俩抱头痛哭的时候悄悄离开，但就在他刚一转身的时候，那女孩儿却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怎么是你？”叶涛忍不住惊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