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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无赖(第1页)

水清桦把孟绣娘单独叫到一边:“我最近确实很难保证在绣坊的时间,我有个法子,但是需要你的支持。”

“你说说看。”

“你的经验和能力在江夏都是顶尖的,我希望把自然绣单独教会你,你再教给其他绣娘,锦岚和玉桦她们都会协助你。”

孟绣娘只不过思考了一瞬便立刻点头:“好!”

水清桦如释重负,孟绣娘身上这股自信、高傲和果断,她是非常欣赏的,有本事的人就该如此。

好在水清桦一直在做整理绣谱的工作,自然绣的绣谱早已辑录成册,把绣谱给到孟绣娘,孟绣娘自行研读,不明白的便写在纸条上,隔上几日,把积攒的问题托锦岚带给水清桦,水清桦再把解决之法写成书信送回。就这样鸿雁传书,孟绣娘竟是把自然绣学得七七八八。

其余九个绣娘本就唯孟绣娘马是瞻,她来教自然没有异议,虽然进度稍慢一点,但也顺顺当当学了下去。

水清桦心中大石终于放下一大半。

和郑婆婆的学习渐进尾声。最后一天去郑婆婆家,水清桦在得必居买的是热气腾腾的三鲜豆皮和糊米酒。江夏人最爱的就是这一口,郑婆婆吃得心满意足。

吃完早餐,郑婆婆进了里间,过了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卷东西出来了。那是一卷淡黄色的绫布,展开来,上面有字有画,水清桦瞳孔一缩,这是绣谱!

郑婆婆把绫布塞到水清桦手中,“拿去看吧,看不懂的就自己琢磨。以后不用再来了。”

水清桦捧着那卷绫布,感到有千斤之重。最顶尖的楚绣技艺,不传之秘,就这样写在一块破旧绫布上塞给自己了?她如在梦中,不可置信。

琼娘端着一盆衣服路过,看着水清桦木呆呆的样子笑出了声。

“水娘子,你拿着吧,婆婆一直在等合适的人出现,好托付这些东西,现在终于等到了,婆婆比谁都高兴,还是叶东家慧眼识人。”

水清桦这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她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绫布,后退一步,朝着郑婆婆跪下:“授业之恩,清桦没齿不忘。”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郑婆婆端坐不动,受了她的大礼。她眼神柔和,“终于可以放心去见我师父了。你要找个和你一样有天分的传下去,懂吗?”

“懂。”水清桦重重点头。

离开郑家小院时,水清桦回望一眼婆媳二人,郑婆婆一如往常,坐在青石板铺就的小院里绣着什么,琼娘用力搓着衣服,门口桂花树上,洁白的桂花已经变成了金黄,只有那香气,一如初见时馥郁。

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但水清桦知道,有些事将变得不同了。

水清桦第一时间直奔楚绣阁,她迫切需要见到叶锦城。

再次看到楚绣阁门前的那对金凤凰灯笼,水清桦的心境有了极大的变化。

第一次来,是为了考察市场,那时她对楚绣一无所知。

第二次来,是为了找叶锦城买丝绸,她心里只有生意。

第三次来,她感慨万千。灯笼上的金凤凰,楚绣阁里陈列的绣品,都在传递一个事实:这些眼睛看得到的楚绣,都不代表楚绣的最高技艺。真正的楚绣,在郑婆婆的小院里,在她手中握住的绣谱上。叶锦城为何把她带到郑家,他想做什么?

二楼的门敞开着,叶锦城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拿着一本翻开的古书,阳光从背后射过来,给他周身镶上了一道金边,他的表情笼罩在阴影里,朦朦胧胧。

水清桦扬起了手中的绣谱:“叶东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来找你买丝绸,你却带我去见了郑婆婆。”

叶锦城对她的到来毫不意外,更确切地说,他一直在等她。

他从书桌后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给水清桦带来一股压迫感,她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即使只有半步,气势上也弱了一截。

“你果然拿到了绣谱,没让我失望。”叶锦城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意,旋身回到桌后坐下。“很简单,我想和你合作,而不仅仅是卖丝绸给你。你别忘了,我又不是卖丝绸的,我是开绣坊的。”

“如果我们能合作成功,我可以按比市价更低的价格给你提供丝绸,如果合作不成功,”他的眼睛停留在古书上,手指捻了捻书页,停顿了下来。

水清桦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也无妨,买卖不成仁义在。”他轻笑起来,看到水清桦紧张的表情,似乎感到很有趣。

每次和叶锦城对话,都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很糟糕。这个人精明狡猾,气势凌人,她目前还远远压不住他。

“叶东家想要怎么合作,可否明示。”

“我想入股你的水绣坊。”

短短一句话,惊住了水清桦。水绣坊是她和丝忆坊合作的,丝忆坊和楚绣阁是多年的老对头,这……

“水娘子不是想做苏绣和楚绣的融合流派吗,楚绣的精髓在于它大胆而自由的想象力,不受传统束缚,敢于创新。我看中的,不仅是你的绣艺,更是你打破常规,自创针法的勇气。”

水清桦抿抿嘴:“你想怎么合作?”

“我知道你是以技法为干股开的绣坊,我白送一份顶级楚绣技法,应该也能以干股入股吧,我要的不多,三成足矣。”叶锦城坦然自若地说着欠揍的话。

水清桦心中涌起一股愤怒:“这么说叶东家是想要空手套白狼了?技法是郑婆婆的,你一文钱不掏,一点力不出,就想拿走三成,你怎么不去抢?”

叶锦城哈哈大笑:“不是我把你带去郑家,你这辈子都别想学到楚绣绝学。这就是我出的力。”

“我并没有求过你!”水清桦双眼喷火。

“可你已经学了,绣谱就攥在你手里,你想赖账?”叶锦城拍案而起。

“如果我不答应,你又能怎样?”

“那整个江夏都会知道,水绣阁的东家背信弃义,学了别人的家传绝学却翻脸不认!”

水清桦被对方的无耻和无赖惊呆了。她誓自己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和他比起来,谈梅雪都算得上温良恭俭让。

看到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叶锦城不紧不慢地坐回去,说:“水娘子莫急,刚才是和水娘子开玩笑呢,我怎么可能真的空手套白狼,传出去在生意场上不用混了?这样吧,我给你一个铺面,三年内免租金,水绣坊不必再窝在丝忆坊做坊中之坊,我再以低于市价两成的价格,为你提供丝绸。再加上一副绝密的楚绣绣谱。这三样加起来,占三成利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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