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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上瘾（第1页）

张奇迹和张茂跑到张茂家，把凿鱼的家伙事儿一撂，张茂把小人儿书藏到自已枕头底下，两个人就往老坟圈子去了。

货郎果真去了老坟圈子，张奇迹和张茂在河堤上老远就看到了他一副鬼祟的样子，猫着腰在老坟圈子的荒草里寻摸着。

“真跑这来了。”张茂看看张奇迹。

“咱偷偷过去，别让他看见了。”张奇迹说，“要不他得跑。”

张奇迹和张茂下了河堤，从河沿下迂回到离老坟圈子最近的地方，然后猫着腰轻脚往老坟圈子走，走到边上，蹲在一丛高荒草后头，从草缝里看着货郎。

货郎手里拿个树棍，在荒草丛里扒拉着草，不像是瞎找，迈大步丈量着距离，走到一处，拐个直弯，还是迈着整齐的大步丈量，最后停在一个地方，看着脚下四周，嘴里念念叨叨地说着：“还真是块宝地，可惜了，看样子是挖干净了，那小子估摸也是碰狗屎运了，还捡个落下的宝贝。”

“说你哩，奇迹。”张茂低声对张奇迹说，“你那石头还真是个宝贝。”

“老家伙，还想给我哄走哩。”张奇迹说，“得亏听俺妈的。”

“吓唬吓唬他。”张茂说，“学鬼叫。”

“鬼咋叫？”张奇迹看张茂。

张茂笑：“你不是小鬼儿吗？你不知道鬼咋叫？”

张奇迹推了一把张茂。

“聊斋里那样。”张茂说，“可吓人了。”

“日他哥，那电视吓得我晚上都不敢去厕所，俺哥还笑话我，说鬼吓唬鬼。”张奇迹说，“我不会叫，你叫。”

张茂两手遮了口鼻做个喇叭状，嘴里发出“呕~呕~”的声音。

货郎吓得一激灵身子都矮了半截，又蹿起来，倒是还没忘了货郎担，跑到货郎担旁挑起来就走，脚底下踩了火炭一样。

“爷们儿！”张奇迹从高草后面站起来，学着货郎叫他的称呼，“别跑啊！”

货郎回头看了一眼，松了口气。

“干啥呢吗？”货郎有些生气地喊了一声，“你俩小子整人呢！”

“你干啥嘞？”张奇迹说着往货郎走去，“想挖俺的宝地偷俺的宝贝呢。”

“别胡说……”货郎理亏，说话没底气，“俺就是好奇，来看一眼嘛。这荒草狼烟的，有啥偷的？”

张奇迹和张茂走到货郎跟前，看着货郎，张茂心底有些虚，怕张奇迹真讹人，总觉得不太好。

“你别害怕，大冬天的，俺村里人都猫冬呢，谁往这跑？”张奇迹说，从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货郎，“俺来买个针线盒子。”

“哎，爷们儿，你真瞎胡闹。”货郎低眼珠瞥了一眼张奇迹，放下担子，打开货箱拿了一盒针线包，递到张奇迹手里，没有拿张奇迹的钱，看看张茂，又拿了一盒针线包递给张茂。

张茂看了一眼张奇迹，又看着货郎，没敢接。

“拿着吧，爷们儿。”货郎往前递到张茂手边。张茂伸手接了。

“钱？”张奇迹又把钱往货郎面前递了递。

“算喽。”货郎一摆手，把货箱合上，“恁拿走吧，爷们儿。”

“你咋又不要钱，糖都没给俺们要钱。”张奇迹说。

“不值钱，拿着吧。”货郎假装爽快地说。

“俺还想买两个发卡哩。”张奇迹说。

“哎，爷们儿！你这是不让人活嘞！”货郎拍大腿，“俺跑这么远的路也不容易！”

“俺买，给你钱，你还不要。”张奇迹辩解。

“哎，算球吧，恁俩小子要啥发卡，给恁妈戴也不合适，俺这发卡都是给小姑娘戴的。”货郎说着挑起了胆子，“等恁俩寻媳妇儿再买吧。”货郎说着就走，“俺回家了，爷们儿，恁也回去吧，怪冷的。”

张奇迹和张茂看着货郎一溜烟的功夫就走到大堤上去了，货郎孤独的身影在大堤上慢慢移动着，还真有一丝凄凉的意思，张奇迹和张茂心里一下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货郎子了。

一个针线盒让杨翠娥高兴得合不拢嘴，晚上睡觉了还跟张福海炫耀：“俺儿这都知道给俺买东西了。”

“一个破针线盒子，还没花钱，你中的哪门子邪！”张福海挖苦，心里却有一丝嫉妒。第二天，张福海就幸灾乐祸了。

抽屉里的铜钱一个没剩。杨翠娥和张福海都不知道张奇迹啥时候进的屋，问跟张奇迹一张床睡觉的张大飞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杨翠娥还怀疑张大飞跟张奇迹串通，惹得张大飞一阵不高兴。

“你把铜钱儿弄哪去了？”杨翠娥揪着张奇迹的耳朵拎到空空如也的抽屉前，“你不说你以后别吃饭了我跟你说！”

张奇迹表现得像根木头，一个字都不说，逼问了好一阵子，张奇迹最终憋出来三个字。“俺忘了。”张奇迹一脸无辜地望着杨翠娥。

“滚吧滚吧。”杨翠娥无奈地放了张奇迹，唉声叹气，“昨天我就觉着不好，早知道我就把钱儿藏起来了。俺不管了，你就败家吧，反正败的是你老张家。”

“你说啥话？那些破烂铜钱儿能换几斤粮食？”张福海安慰杨翠娥，“要说败家，那都是俺爷败的，多少地都让他抽大烟赌博折腾没了。话说回来，俺爷要是不败家，咱家当年就给打成地主了。这不是还得给俺爷烧高香呢吗？”

杨翠娥也懒得再费口舌，接下来在家里角角落落翻了个遍也没发现张奇迹把铜钱儿藏到了哪里，这不但没压下她找到铜钱儿的心思，反而越发好奇了：“这小贼能把铜钱儿藏哪去呢？”

一个周末，张奇迹就对铜钱儿上了瘾着了迷，他以前可不知道那玩意儿能换钱，而且是不少钱。

周一上了学，课堂上，张奇迹除了给火炉添碳，那是闲得腿肚子抽筋，满脑子都想着咋多搞点铜钱儿，直到课间休息的时候，张奇迹还在琢磨，周围小自已半截的同学们叽叽喳喳，搞得他头大，站起来吼了一声“安静”，同学们就鸦雀无声了，看到如此情景，张奇迹突然有了主意，他伸手抓过身旁的一个小胖子，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家里有铜钱儿没有？”

小胖子想了想，点点头：“有，俺奶家有。”

“明天给我拿来，听见没？”张奇迹装出一脸凶恶凑到小胖子脸上，“要不俺把你打得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