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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珩撇撇嘴，又開了一壇，兀自喝著，扭頭看著無盡的夜色。

「表哥，你有沒有煩惱？」

武清湊到連珩身邊，趴在欄杆上，跟他一同看著遠處。

「怎麼，表弟是有煩惱呢？」連珩嘟囔著道，說著舉起酒罈喝了一口酒，醇厚的酒香飄在空氣中，若有若無。

武清看著連珩，表哥的側臉很好看，挺拔的鼻子，蝶翼般的睫毛投下暗淡的陰影，讓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的深邃。

武清聞著酒香，覺得有點醉了，自己的煩惱不都是因為表哥嘛，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表哥有了情意。

許是這酒釀的味道太濃郁，也可能是這月光太微醺，讓自己有些暈，武清湊近表哥，道「表哥，我喜歡你！」

沒有任何的回應，武清愣愣的看了表哥好久，然後無聲地笑了起來，連珩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夜，越發的靜謐了。

連珩舒適的枕著武清的肩膀，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頸上，突然發出一聲夢囈：「雪石，我好想你」。

武清從回憶里驚醒，看著遠處的連珩心想，顧雪石，我堂堂北平少保，怎麼會比不過你呢！我就跟著我表哥，他去哪裡我便去哪裡，總有一天表哥會喜歡我的。

眾人玩到夜深這才散去。

連珩今日喝的多了，本想到後院去看看娘，一路過來被夜風一吹，酒後熱的身子無端打了個寒戰，酒往頭上撞，眼前有點兒發花，身子就一打晃兒。

身後的顧雪石眼疾手快，一把就把他扶住。

連珩一見是顧雪石，沖他笑了一笑，說：「沒事兒，你怎麼又回來了？」

原來顧雪石回到住處，想起臨走前看到連珩一臉透紅，喝的很大的樣子，有點不放心，便又坐不住回去。

「恩公，你怎么喝這麼多！」顧雪石說著趕緊解開身上的披風，給連珩披上，扶著他想往下走。

「雪石，你以後不要叫我恩公了，叫連大哥就好。」連珩倚著顧雪石道。

「好，嗯...連大哥，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雪石，扶我到那裡坐坐吧，今天人太多了，都沒怎麼和你說話。」連珩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顧雪石只得扶他過去，順道蹲下幫他整理衣服。

連珩低頭只能看見顧雪石的發旋，他想起今天看到顧雪石戲耍群雄的狡黠模樣，別人都在局中看不清，連珩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這個一聲一聲叫著自己恩公，看似正直純良的青年絕非池中之物。

「雪石，他日這世道若是易主，你會作何選擇？」

顧雪石聞言抬起頭來，道「我會選擇老百姓想要的，老百姓要的不過是一個可以讓他們安居樂業的明君」

連珩看著顧雪石堅毅的眼神，亮晶晶的眼眸此時似乎能海納百川，容得下天下。

不知怎麼的，連珩突然想起幾年前，雪石騎著馬追上自己，目光澄澈，滿眼的希翼。

又想起大半年前，自己發覺被雪石跟蹤，藏匿身影又突然出現，雪石看見自己的欣喜，一雙眸子，溫溫潤潤，像含著一湖春水。

還有在馬車裡，這人似醉非醉的勾在自己身上，眼尾紅紅，仔細望進去，就能看到他眼底像是什麼情緒，正岌岌可危的要潰塌傾瀉出來。

與雪石分別後，自己曾在益州叔父武藝身邊學藝時，每每與表弟一起，看著他少年意氣風發，連珩總會想起雪石。

祁連珩在大燕國做了四十年的皇帝，也思念了顧雪石四十年，壽終正寢，當他再次睜開眼睛，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大祁國一個叫做連珩的孩子身上。

連珩幾年前救人初見顧雪石，雪石還是小孩子模樣，自己沒有認出來，起初只覺得與這孩子似乎早就相識，如故人一般，每每思念起來，又是千轉百回，似乎結交已久。

幾年後因李師師兩人再次相遇，顧雪石騎馬離去，連珩才驚覺這個顧雪石就是自己一直苦苦追尋的雪石。

連珩後來打聽了顧雪石的家世，這一世的顧雪石很是平順，連珩不忍打擾，只希望這一世的顧雪石能安穩生活。

忽然小路上蹬蹬蹬腳步聲音響，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表哥。」一聽這聲音正是武清。

武清這一跑上來，一眼就看見顧雪石正扶著連珩，連珩身上還披著顧雪石的衣服，武清一見不由得心裡一驚，顧不上別的先搶步過去把連珩接到自己懷裡，慌慌張張問了一聲：「表哥，你怎麼樣？」

顧雪石也在一邊兒解釋：「連大哥就是喝得多了點兒，你放心，沒事兒。」

武清一聞表哥身上那酒氣，再一看旁邊兒的顧雪石，心裡就有股邪火兒往腦門兒上撞。

他伸手就把連珩身上披著的衣服給解下來了，往顧雪石手裡一遞，又把自己的白狐裘拽下來，嚴嚴實實就給連珩裹上了。

「雪石，風大，趕緊回去吧，你也喝酒了，別著涼」連珩剛想起來，腦子裡亂成一團，還不怎麼有頭緒，自己又拗不過武清，只得勉力斜著身子囑咐雪石几句，就被武清拉走了。

顧雪石無奈的搖搖頭，正要走，卻聽見後院李師師和連母的談話。

後院，李師師收拾著桌上的碗筷。

「這些你都放著，今兒個你定累著了，去洗洗身子早些歇息吧！」聽到響動的連母立刻過來阻攔著李師師收拾碗筷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