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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嫌疑者（第1页）

三人来到市科技局，见到了办公室主任王远胜，王远胜说，昨天，科技局向市政府分管副市长汇报了“心蓝”一事，引起市领导的高度重视，被要求立即整理相关资料，讨论应对方案。市委书记在了解事件详情后，立即成立了临时的专门应对小组，把信息给上级单位及时汇报，并要求科技局积极配合新闻单位，实事求是接受受访。

在科技局会议室，局长关键、副局长施海峰和王远胜接受了采访。李森林还向局长关键提出多采访几位科技局职工的想法，都得到了满足。采访从上午不到九点，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半，过程很顺利，李森林采到了自己需要了解的所有事实。科技局领导热情挽留李森林三人到局食堂吃顿便饭，但被婉拒了，当天下午他们还要去家属院采访。也许，今夜在环保局也会发生“心蓝”，李森林的时间并不宽裕。临走时，局长关键专门指示王远胜联络家属院物业办，一定配合采访。

“我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你们所有的采访都是这样吗？”三人从科技局出来，邱子陆边走边问李森林。

“不一定。如果是宣传类稿件，夸人家，记者一般会受到热情接待。但如果是监督类稿件，被访者往往不配合，东躲西藏，甚至还有大打出手的时候。其它类型的新闻题材，那就会是各种情况都有。不同于报纸消息，我们杂志做

的一般都是几千字甚至上万字的专题报道，需要深入调查、多次采访，难度会大些，好处是节奏不会太快，写稿子的时间比较宽裕。邱哥和曾哥有兴趣，以后闲了可以和我一起去采访，如果你们不介意做实习生的话。”李森林说。

“不介意，不介意。”邱子陆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曾福耸耸肩，一副都可以的表情。曾福的日常时间和邱子陆几乎重叠，两人不拆伴儿。邱子陆就像两人的发言人。

科技局家属院离科技局只有大约一公里的距离，三人走路前往，路上吃了菠菜面。对居民的采访很顺利，特别是在科技局家属院的老年活动室里。一般来说，老人的记忆会差些，但对于那个梦境，十几位老人记得很牢，他们很激动，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但因为部分问题重叠，下午的采访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下午将近四点，三人走出科技局家属院，找到了家属院不远处的芙蓉酒店。

“我给何雪打个电话问问。”站在酒店对面马路伢子上，邱子陆说。就在他掏出手机时，铃铃铃，电话响了。“你们看看武阳地方邪不邪，说曹操曹操到。是何雪打来的。”邱子陆笑了。

电话放了免提，听筒里传出声音不大的女生：“喂，邱哥。”

“何雪。”

“我查到了当晚酒店入住客人的信息，这十几个人是一同入住的，一般这种情况都是旅行团，但他们没

带什么行李，明显不是游客。”

“嗯，对，不是旅游的，他们是到梦中一游。”

“梦中一游？什么意思？”

“何雪，这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我答应你，改天我专程上门，给你当面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我们需要知道其中两人的身份信息。”

“哦，好的，邱哥，我在酒店电脑里查到了其中两人的身份信息，我这就编短信给你发过去。不过你一定得答应我，不能利用这个信息做违法的事。”

“放心吧，我保证。”

“好。”

电话挂断两分钟后，邱子陆手机上收到了何雪的短信。

“方家俊，男，家住厚里路56号紫阳小区，年龄不大……嗯，24岁。袁永志，男，家住康复路97号搪瓷厂家属院，25岁。”邱子陆念出了短信里两人的信息。

“都是小伙子，我们先去搪瓷厂家属院找找看吧，康复路离这里只有四五站路。”李森林说。

邱子陆和曾福点点头，三人打了辆车，直奔搪瓷厂家属院。

在康复路，三人没有直接进家属院，而是在旁边小商店买了矿泉水和烟，向店老板打听认不认识袁永志。

“你们可问对人了，我在这儿开了二十几年店，永志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唉，孩子可怜，父母是双职工，厂子九十年代破产，俩人都下岗了。后来两口子离婚，永志跟他爸住这儿……哎，你们是永志什么人？”顶着一头自来卷的白

胖店老板是个“自来熟”，说了半天话才想起来问问三个陌生人的身份。

“哦，我们是永志的朋友。”李森林笑着说，“今天路过这里，看他在不在家。”

“打电话啊，怎么不给他打个电话？”白胖老板问。

“他手机换了，打不通。我们没他家电话。”李森林说。

“这样啊……我记得永志住在院子里……三号楼，对！三号楼一单元，几楼我不知道。你们自己找找。”白胖老板说。

“好嘞，谢谢您。我们进院子问问。”李森林冲白胖老板摇摇手，和邱子陆、曾福朝陶瓷厂家属院走去。

老院子有家属院，但安保形同虚设，人随便进出。三人来到三号楼一单元口，停下了脚步，他们想等一位同单元住户问问袁永志住在几楼几号。

“我们俩从没住过单元房。”邱子陆看着身前的楼房，感慨地说，“这几十年，一直住村里，最高住过自盖的二层房。不知道这住单元房什么感觉。”

曾福拧开矿泉水盖，仰头喝一大口，可能是被邱子陆的话共鸣到了，大个子轻轻叹了口气。

“邱哥、曾哥，其实我之前就想问你们来着，你们俩年纪都不算大，为什么不想着到城里或者外面闯闯。”李森林问。

“前些年春妮年纪小，还上学，我得在跟前照顾。她上大学后我就想着到城里闯闯，试一试，没想到碰见传销，赔了些钱。后来和曾福商量，干脆回

村里开旅馆，脚踏实地挣钱。村里很支持我们原地创业，替我们申请了政府补助。现在围绕界山的乡村旅游还不错，周末和假期，特别是旅游季节，旅馆入住率还行，够养活我们。这样一来，我就越发不愿到别处闯荡了……我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有时候心里也矛盾……唉，一晃眼就三十八了。”邱子陆苦笑着。

“我父母都不在了，和梅姨一起生活。”曾福搓揉着巨大的手掌，慢慢说道，“梅姨六十多岁了，说自己没家，十年前流浪到平安村，无处可待，我就收留梅姨住下了。老人对我很好，就像我妈。我也到城里打过工，可我适应不了，就回去了。”

李森林点点头，做记者他采访过很多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人生，这由很多因素决定。有的人生来躺着就能过富贵日子，而有的人奋斗一生可能还够不上平常生活。成人当然可以选择自己的路，讽刺的是，这些决定往往在一念之间，而结果可能需要几十年甚至一生来承受。

“这件事过去后，未来有什么打算？”李森林问道。

“我在想我是不是该再到城里闯闯。”邱子陆摸摸下巴。

“我……我还不知道。”曾福明显没有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是朋友，如果你们有自己的决定了，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也会帮助。”李森林抿抿嘴唇，“如果我需要你们帮助，也不会客

气的。”

邱子陆刚想说什么，只听楼道里传来快速下楼的脚步声。李森林轻声说：“有人下来了……”三人望向单元出入口。

一个男青年从单元门洞走了出来，他中等身材，皮肤黝黑，寸头，门牙有些外突，衬托的本来就厚的嘴唇更显厚实。

“你好，请问袁永志在几楼住。”李森林上前一步问道。

男青年看了眼李森林，又快速扫视了旁边的邱子陆和曾福，眼神有些闪烁，“不认识，不知道。”说完他快步向院外方向走去。

看着黝黑小伙子匆忙的背影，李森林轻声对邱子陆和曾福说：“他很可能就是袁永志，我们跟上。”